第五百一十章 边关告急
崔瑾收到信,船队再次出发。.仍然是分作两组,一组经吕宋、爪哇,然后到大洋洲。一路经流求、环王国,进发波斯湾,继续沿着海岸线前行,直到埃及。后面一条线可不能断,要将大洋洲打造成自己的私家花园,不知需要耗费多少财富才能堆积成一座座城池。李宝并未随船出发,而是坐镇江南,派人四处搜刮人口,大量的劳动力,大量的工匠,多多益善。
李元昌和杜荷见到李宝,很是惊讶,心里不免有所猜疑,但李宝却笑道:“小十三郎在江南铺下这么大的摊子,又成立了自己的船队,但眼瞧着这几年是不能出京的,某便毛遂自荐了。”
李元昌眼睛暗了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摇摇头,道:“若有何需要,尽管告知某。虽然某如今不过一个闲散王爷,但好歹手里还是有几百个护卫。”
杜荷略带忐忑地道:“宝叔,某是没本事的,但跑腿还是可以的。”他心里有些不舒坦,觉得被排斥在外,虽然自己一直努力靠近,但仍是不能如房遗爱那般与崔瑾等人亲近。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如房遗爱心思缜密,在团体中不能起到多大作用,故此,他自请留在江南看着那些产业。崔瑾的船队声势那般大,李振又离开船厂,他如何不知?但是,在房遗爱和崔瑾的书信中从未透露过,这不免让他有些灰心丧气。
李元昌和杜荷的心理,李宝哪里未察觉到?他呵呵一笑:“某也是离京时才知道。哎,上次的事儿是如何惊险,或许你们在江南并不知。那时,小十三郎都早已停止了呼吸,心跳也没有了,身体都冰凉僵硬。只是,晋阳殿下和房驸马仍是不甘心,一直在施救。也是上天有眼,居然让小十三郎再次醒过来。”提到那事儿,李宝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不过,小十三郎的身子却是大不如前,这都调养了好几个月,仍是不敢劳累,如今圣上连他的早朝也免了,也不用带领各儿郎到各省、部去学习。”李宝眯了眯眼,冷笑道,“若非晋王殿下坚持要求严惩凶手,房驸马领着人四处收集证据,或许,某些人仍逍遥法外。哼哼!”天家无情,怎能将自家的性命交到他们手中?自小便在李靖身边长大,从小书童到长随,再到帐下亲兵,亲眼见他在仕途艰难,见他中年时方凭着战功崭露头角、走向高位。.但是,也亲眼见他每一步走得那么战战兢兢,即便如此,也多次被人怀疑。直到贞观四年,奉李靖之命到崔府。见过太过坎坷和艰辛,对天家也无甚好感。什么宠信?都是假的。在可以从你身上榨取收益时,他们便给你所谓的恩典,但是,当他们觉得你的才能或许会损害自己的利益或影响他们的威信时,你便随时可以放弃。与卫国公的谨慎小心、畏手畏脚相比,李宝更赞赏崔瑾的提前布局,早早地寻好后路,一旦不想再受那些约束,随时可以撤退。反正,凭着崔瑾的本事,难道过得不如如今舒坦?李宝曾听崔瑾说过一句话:“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离开大唐,或许,崔瑾过得更散漫,更逍遥,更自在。
崔瑾的某些情况,既然连李治和房遗爱都隐瞒着,李宝当然也不会透露给李元昌和杜荷。就让所有人都以为崔瑾身子受损极大,也让某些人心里稍稍愧疚几分吧!
李元昌张张嘴,不免替自家那位皇帝兄长感到有些尴尬。从房遗爱的书信中,李元昌得知罪魁祸首除了侯君集、贺兰楚石外,李泰也脱不了干系,若非李治固执地要求严惩凶手,又拿到了确凿证据,最多是处置贺兰楚石一人而已。李泰这侄儿,以前看着倒是聪慧过人,特别是在读书上很有天分,却不知怎的,一再做出蠢事。好不易放出来了,又重新封了爵位,只要他不再惹是生非,依着皇兄过去对他的宠爱,要不了几年进封为亲王也说不得。可是,脑袋里面不知被塞了多少稻草进去,居然敢与侯君集合伙谋害李承乾和崔瑾,还做得那么不谨慎,一下子就被人拿到了把柄,这不是找死么?看来,是被关傻了吧?这下子,恐怕这一生都将在那巴掌大的地方过活了。他又想到了多年前自己做的蠢事,若非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大度,自己至少也会被夺了爵位贬为庶民流放千里。虽说是被变相地迁出京城,但是,能够到江南,这是他一生的幸运。故此,他应该感激崔芮、崔瑾父子。“虽说玉恒还年轻,但也得好好调养调养,不然,待年老,许多毛病便发作出来,到时吃苦的还不是自己?”李元昌关切地道,“某这便让人送些药材补品回去,高丽参、虫夏草、黄精、燕窝还是铁皮石斛、灵芝、首乌、黄芪等等,正好前阵子收集了不少。”
李宝替崔瑾谢过,道:“劳汉王殿下费心了。.上次殿下和杜驸马送去的药材还有好些呢,只要他不过于操劳,倒也无大碍。”
崔瑾如今在京城难得的清闲,不用上朝,不用进宫,不用领着众儿郎到各部门实习,基本上整日宅在府中,写写字,作作画,抚抚琴,然后闷在院子里创作根雕。如果,一直能够这样,他便满足了。但是,能够么?
还没清净几日,李世民便传崔瑾进宫。看着张内侍,晋阳公主满脸的不高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撅着小嘴:“难道阿耶不知郎君身子还没大好么?小事儿就不必劳烦他了,大事儿更不能让他操心!”
张内侍微微躬着身,垂着眼帘,恭敬地道:“公主殿下恕罪,老奴不知。”人贵在自知之明,找准自己的位置。
唐初,特别是李世民当政时期,对宦官限制较严格,内侍并无多大权力,规定内侍事官最高官阶为三品,数额亦有限制。但是,李世民死后,制度渐弛。到中宗李显时,朝政被韦皇后和其女安乐公主把持,母女二人买官卖官、奢靡**,也让宫中宦官总数增至3000名,被授七品以上者多达千人。至玄宗李蛮时,特别是后期,宦官更是泛滥,仅四、五品者就在千人以上,授予三品左右监门将军衔者大有人在。安史之乱后,宦官势力膨胀,有的甚至封王爵,位列三公,部分宦官还染指军权。至此,宦官专权几乎贯穿了唐朝的中后期,一批批的宦官逼宫弑帝,专权横行,无恶不作。从肃宗时“欺压皇上的老奴”李辅国始,到继而有逼宫弑帝的俱文珍(逼顺宗退位)与王守澄(密谋杀死宪宗)、经历六代皇帝的仇士良、人称皇帝之“父”的田令孜以及唐昭宗时的权阉杨复恭等人。这些人个个都是生前显赫无比,死后臭名昭着的大宦官。
对这位兢兢业业、知进退的张内侍,崔瑾并无半点轻蔑、不屑,善意地笑笑:“兕子,不要为难张内侍。我也有好些时日没有进宫探望岳父岳母,今日正好送些新鲜的果子去。”
晋阳公主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对张内侍哼哼两声,便赶紧让人将几个木匣子拿来,那是替长孙氏、杨妃、燕德妃、城阳公主、高阳公主和新城公主制作的镶钻饰品,年前没来得及,才刚刚制作好。卢节则着人收拾了好几筐水果,有城外的庄子在,四季水果不断,还有船队送回来的热带水果。
进宫后,晋阳公主自去掖庭宫,将首饰和果子一并带去。崔瑾则跟着张内侍到御书房。
进了门儿,转过几道珠帘和屏风,便见到御案前一脸肃然的李世民,上前行礼问安罢,站到最末端。房中,有房玄龄、李俊、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牛进达。崔瑾眼睛闪了闪。他早在八九日前便得到了吐蕃与回纥合谋,趁唐军深入西域之际,出大军骚扰大唐边关,张亮和执失思力、郭孝恪与程名振派出多路信鸽回京报讯。
李世民面色阴沉,对崔瑾点点头,道:“不仅是吐蕃与回纥,还有拔野古、同罗、仆骨等部落也参与其中,另有薛延陀也纠集数万军队在旁虎视眈眈,张亮和执失思力那边尚好,只需对付吐蕃即可,但是,郭孝恪与程名振便觉得有些吃力,疲于防范。目前,陇右和单于、安北都护府等地不少边镇受难,已有数千人被杀或被俘。”
他捏了捏眉头,对房玄龄道:“玄龄,你将战况给玉恒说说。”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征战西域之前,不是没考虑到吐蕃和回纥、薛延陀或许会趁机偷袭,但见这都快一年了,他们都没任何试探性的动静,不料,待李靖率大军深入西域节节胜利不好回军时,这些家伙便联合起来企图狠狠地大唐一口。在他们看来,大不了是咬一口就跑,没抓住是自己的幸运,抓住了就赶紧求饶告罪,按照过去的经验,只要你认罪,然后讨价还价,还能从大唐弄回来不少财物。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等部落的确狡猾,每一支派出侵扰大唐边镇的军队数量都不多,数千人,一人双骑,抢了、杀了、烧了就跑,待大批边军赶到时,早就逃之夭夭。若是你气不过要追,正好,他们大批人马设下埋伏等着你钻进去。如此,不仅让郭孝恪与程名振疲于应付,更是损失了好些士兵,简直气得不行。于是,他们只得向李世民奏报,一是要人,二是要火器。
听了房玄龄的介绍,崔瑾点头便是明白。他早就计算过了,不提吐蕃,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等部共派出五万军队,另有薛延陀三万人,郭孝恪手下虽然节制十余万大军,但因边境线太长,四处一散开,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看着地图,崔瑾不解地问:“好像前阵子才运送了不少半成品火药到边关去吧!怎么?都用完了?”
尉迟恭略微尴尬地解释道:“主要是边军不太会使用那些炸药包、地雷和手雷,浪费了不少,反倒将自己的坐骑吓得四处乱跑。啊,这也怪不得他们,没见过不是?”
崔瑾差点翻了个白眼。不懂?难道朝廷没有派工匠和专门负责火器的士兵(在海军中,专门成立了负责爆破、掩埋炸药、投掷手雷等的火器兵)么?哼哼,不过是不相信火器的威力罢了。在这些武将心目中,觉得战争便是兵戎相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才能显示出自己的本事。真是迂腐之极!从自己得到的消息,他们开始并不重视火器,待吃了大亏发现了火器的威力后,又不听从火器兵的劝告,随意使用炸药、手雷等。另外,因先期对火药保存不力,造成不少被雨水淋湿,造成大量浪费。当然,在奏章中,李世民不会看到这些真实情况。
崔瑾点点头:“让将作监和兵器监加班制作,只要原料充足,保证边关还是没有问题的。”反正,自己早就将各类武器的制作方法都上交了,连最初的工匠都一并给了朝廷。最主要的是,自己一向是动口不动手,纯理论主意。至于私下是否有所保留,那就无可奉告了。即便是有,现在都已经前往大洋洲去了。
啥?要我到边关走一趟?崔瑾惊讶地看向李世民。不是吧?不是不允许自己离开京城么?怎么又舍得让咱去边关了?难道不担心自己一去不回?呵呵,刀剑不为啊!
李承乾一听,顿时急了,忙道:“阿耶不可!一来表弟的身体还没恢复,二来表弟毕竟不是武将,一身功夫也仅是为了强身健体,哪里能对阵杀敌?”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着急地看向李世民,他们也不知李世民居然有这种想法。连尉迟恭也微微蹙了蹙眉,显然不太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