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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不举能有什么办法呢

    梅儿正鄙视着楼半夏呢,芝玟公主又开口了,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如果,我要你呢?”

    “要我?”楼半夏微笑,“那公主恐怕是出不起那个报酬的。.”

    芝玟公主也不追问报酬,而是稍微降低了要求,话却说得更加露骨了:“那若求琴公子一夜*呢?”

    楼半夏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那真是十分可惜了,在下有不举之症,恐怕不能接下这笔交易。”

    楼半夏话音刚落,屋内的其他三个女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一个男人,若是有不举之症,非得藏着掖着恨不得瞒一辈子,或者自己偷偷找人治疗,像楼半夏这样直接说出来的估计是没几个。

    震惊过后,梅儿的眼神变得轻蔑起来,嘲笑的意思藏都藏不住。芝玟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却仍是无话可说。反观楼半夏,自在得仿佛她只是请芝玟公主喝了杯茶一样。

    直到离开牵情阁,芝玟还有些恍惚,梅儿却是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算芝玟公主又什么心思,也注定被扼杀在瑶蓝里了。

    “梅儿。”芝玟公主正要上轿,突然喊了梅儿一声。

    梅儿应声,侧耳听着芝玟的吩咐。

    “今儿回了行馆就让小桃过来伺候吧。”说完,芝玟公主便钻进了小轿中,徒留梅儿一脸惊愕地等在原地。芝玟公主这意思,分明是要降罪于她。身为最得公主信任的大宫女,梅儿在外也是很有些面子的。只是这份面子今后还有没有,就不一定了。

    芝玟公主主仆二人离开之后,毕巧在楼半夏对面坐下:“那个,阿琴,你真的不……不举吗?”

    楼半夏抬头看着她,眼中带着诧异:“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我是个女人吗?”这一点难道渊黎没跟她说过?

    毕巧的大脑迟钝地运转着:“好像我应该知道的,但是我给忘了。”摸了摸脑袋,毕巧端起案几上的茶点,“我去做饭了,你想吃什么?”

    “杨柳烧饼。”

    毕巧:“……,现在都已经深秋了,马上就冬天了,没有杨柳叶子。”

    “哦,那随意。.”

    毕巧气嘟嘟地从会客室出去,良棋与她擦肩而过:“阿琴,你是不是欺负毕巧了?”

    楼半夏弯了弯唇角:“我只是说我想吃杨柳烧饼而已,这算欺负她吗?”

    “……”你高兴就好。虽然楼半夏笑着,但是良棋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心情或许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早晨发生的事情,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楼半夏自己应该知道,否则她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良棋抿了抿唇:“阿琴,我不想逼你说你不想说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你太见外,如果你有需要我们的地方,请你一定要说,好吗?”

    楼半夏愣了一下,笑得更加灿烂了:“放心吧,我才不跟你们客气呢。”

    “那就好。”看着楼半夏真心的笑容,良棋的一颗惴惴之心渐渐放了下来。他一直都知道,楼半夏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她有着神秘的来历,连灵师一族的前任族长渊黎都未必清楚。几年下来,虽然楼半夏确实以灵师自居,但他总觉得她和他们之间有一道沟壑,似乎怎么都越不过去。

    下午,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楼半夏坐在窗边,看着雨帘中的街道发着呆,姽画都在她身边转悠好几圈儿了她都没反应。

    姽画深吸一口气,在楼半夏耳边大声吼道:“阿琴,回神儿了!”

    楼半夏轻叹,将姽画推开,揉了揉耳朵:“我思考人生呢,别烦我。”

    “嗨呀,你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就跟我们说说呗,说不定我们能帮你排忧解难呢。”姽画坐在楼半夏身边。

    楼半夏垂首:“这件事我现在还不确定,兴许只是我想多了。”

    听书的人偶方木又长大了些,跟听书不大像,反倒是有点像良棋,也有点儿缺根筋的样子。此时,方木正抱着一个苹果在地上四处乱转。楼半夏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晕乎。

    “屋里闷得慌,我出去转转。”楼半夏起身。

    姽画拉住她:“外面下雨呢。”

    楼半夏不以为意:“没关系,雨又不大,这种天气最适合散步了。”

    看着楼半夏撑着伞出了门,姽画轻叹一口气:“散步,我看是散心吧。.”

    “阿琴到底在烦恼什么事儿呢,她明明说不跟我们见外的,还是不肯告诉我们。”良棋鼓了鼓腮帮子,一脚将方木推到在地,看着它在地上挣扎着站不起来的样子,心中的郁闷稍微消散了些。

    由于下雨的缘故,路上没有很多人,然而,楼半夏却看到一道人影,如她一般在雨帘中缓缓踱步。那人迎面而来,楼半夏便停下了脚步,等着那人走到她面前。那是一位清秀的公子,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雨中,双目空洞无神,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那人径直从楼半夏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楼半夏耸了耸肩,暗道这世间伤心人实在太多,便也不再看那人,继续往前走去。

    雨虽然不大,但楼半夏出门时没有换雨鞋,而是穿着寻常的布底靴子,走出去半条街,脚底便感觉湿漉漉的。楼半夏嫌弃地皱眉,瞧街对面前方不远便有卖鞋袜的铺子,便要穿过马路过去。

    突然,一匹快马自她身后飞驰而来,楼半夏险险避开,却仍是被溅了几滴泥水。得,顺便再买身衣服吧。楼半夏皱眉看着飞奔而去的人和马,轻叹一句:“果然今日不宜出行。”

    “嘿嘿。”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旁边的屋顶传来,楼半夏抬起头,便看见一个紫衣白裙的女子趴在屋顶上,脸上带着促狭却无恶意的笑。

    “小丫头,你笑什么?”楼半夏问道。

    那女子自屋顶翻滚而下,本想潇洒落地,却因为被打湿的青苔滑了跤,狼狈地跌在地上,顿时笑不出来了,捂着屁股喊疼。

    楼半夏哭笑不得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叫你嘲笑我,这下遭报应了吧。”

    紫衣女子拍了拍身上的泥水,污浊的泥水便从她的衣裙滚落,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看得楼半夏甚是艳羡。

    “喂,你是灵师吧?”

    楼半夏挑眉:“没错,你找我有事吗?”

    “唔,我叫朝露。”朝露指了指天空,“就是早晨的露水的意思。”

    楼半夏抬头,却只看到满天雨点洒落:“朝露姑娘,我叫烟琴。”

    “我知道。”朝露点头,“你是牵情阁的头牌,整个晏城都是知道的。”

    脸颊抽了抽,楼半夏牵起一个笑来:“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的。”

    朝露继续点头,摊开手掌,便是一个白色的福袋出现在她手中,福袋上绣着一朵清丽的牵牛花:“这是我三百年来积下的福德。”

    “这么丰厚的报酬,说说看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三百年的福德,可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朝露如此慷慨,叫楼半夏不得不疑虑她要和自己交易的事情有多难。

    朝露牵起楼半夏的手,二人一同跃上屋顶。她指着墙角一簇牵牛花,对楼半夏道:“你看,那就是我。”

    楼半夏站在屋顶上,一堵院墙隔开两座小院,一边犹有人迹,一边却是荒芜已久。朝露的本体便长在院墙尚有人居住的那一侧的角落处。

    隔壁的那处院子格局很是不错,本该有不少人愿意住的。但这座院子,却是一座“鬼宅”,只要有人住进去,第二天保管被裹着被子扔到外面的大街上。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也便没有人愿意来住了。

    朝露姑娘非常诚实地承认了,把人扔到大街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她。她觉得自己已经颇为仁慈了,至少还给那些人裹了被子,留了他们一些颜面。至于朝露姑娘为什么这么做,还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前,这空置的院落也住着一户人家。那时候,朝露虽然已经开了灵智,却尚未能够化形。每天修炼之余听着两家人的家长里短,朝露也颇得乐趣。渐渐地,她感觉到了两家人的不一样。

    她所在的这户人家,每天的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吵吵闹闹平平淡淡日子也便过去了。而隔壁的人家,虽然平日里也在为衣食住行而苦恼,但有时候朝露会感觉到隔壁人家的不同之处。

    隔壁所住的几个人不太像一家人,更像是主仆关系,那一家人以一个青年男子为尊。有外人的时候,他们称呼那个男人阿文;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叫他少爷。那个时候,朝露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对那家人的关注纯粹是因为她觉得那个叫阿文的少爷声音真好听。

    那个叫阿文的少爷不只是声音好听,朝露还觉得他很聪明,每次那家人遇到什么困境的时候,总是阿文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的。而且阿文会吹笛子,每天傍晚的时候,他都会在院子里吹笛子,每每都能让朝露沉浸其中。

    久而久之,朝露开始好奇阿文的模样。她想要越过墙头,看看阿文。

    可她那时候只是一株牵牛,想要看阿文的模样,就得让自己的枝蔓长过院墙。她努力地长啊长,可是她太心急了,长得太快,引起了自己锁在院落主人的注意。他们觉得她爬得太高了不好看,也担心她长过了院墙引得邻居不快,于是便将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长枝剪掉了。

    她不断长高、长长,也不断被剪……后来,她放弃了。她想着,只要她潜心修炼,等她化形了,就能够见到阿文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内丹正在成形,最多十年,她就能化形,朝露跃跃欲试。

    她依旧每天能够听到阿文的笛声,但那笛声越来越忧伤,越来越悲怆,听得朝露心里十分难受。但她依旧贪婪地倾听着,她甚至暗自幻想着,等她化了形,便可以越过墙头,去抚平阿文心里的忧伤。

    然而,没等到朝露化形,阿文就死了。

    朝露在察觉到隔壁的气氛越来越悲伤、越来越沉郁的时候,她也开始不安。她急切地想要化形,想要去见一见阿文。可是她越心急,灵气就越是凝结不起来。

    那一日,隔壁哭声震天,朝露拼尽全力让自己的元神挣脱了本体,飘到了隔壁。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副棺木被抬出院子。到最后,她也没能见到阿文一面。她坐在墙头上,看着几个穿着粗布麻衣、戴着白头巾的人将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从他们的谈论中,朝露得到了一些关于阿文的信息。

    阿文曾经也是个富家少爷,但并不是晏城人士。一天夜里,贼人闯入了他家,杀了他全家。而阿文因为那日留宿在友人家中,幸免于难。等他回到家中,便只看到一家人的尸体,家中财物也被掠夺一空。

    在出事之前,阿文的父母曾经给他和一位小姐定了婚事。家中出事之后,阿文便去找那位小姐,却被人一百两银子打发了出来。阿文没有办法,只能先回到自己家中,用曾经的准岳父给的一百两银子给父母姐姐办了葬礼。在整理宅子的时候,阿文和伺候他的中年夫妇却发现了令人意外的消息——谋杀了他们家的人,和与他定过亲的夏家有关系。

    在他父亲身死的书房内,阿文发现了他和夏家小姐定亲的信物。

    阿文不敢再在家中呆下去,便卖了家中的宅子,带着一对老仆来到晏城。本来他是想来投靠母亲的娘家,到晏城才知道,母亲的娘家人已经不在晏城了。阿文不愿意再继续奔波下去,便买了这座小院子住下了。

    朝露觉得,这是她跟阿文的缘分,是命运的安排。命运让她遇到阿文,也许这也是上天给她的机缘。这座院子,她一直替阿文守着。

    ------题外话------

    芝玟:我以为我已经够奔放的了。

    楼半夏:我可以更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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