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战事又起
段西山不知道段瑾要什么,可凤栖算是弄明白了段瑾要的是什么了。
他出了趟宫安排了些事,回宫就听说段西山病倒。忙不停的一路飞奔,刚到凤鸣宫门口就看到段瑾身边的大太监。凤栖眉头一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他不敢贸然进去,却也不放心段瑾这大半夜的留在凤鸣宫。
按说段瑾常来探望段西山也不是什么事,凤栖也见惯了。可这还是第一次在夜里来。难不成段瑾是来探病的?
凤栖想上房顶,可这是皇家的房顶,能是他说上去就上去的?他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竟是悄没生息的走了。
屋内段瑾就坐在段西山榻跟前,也不说话,也不动弹,就这么静静看着段西山,那架势,仿若不认识段西山一般,非要把他看个清楚。听见屋外头药房掌事太监过来送煎好的药,他也没动静,就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外头人竟然也听见了,麻利儿的端着药碗就进来。掌事太监看了一眼段西山,又看了一眼段瑾,轻声开口禀道:“陛下,药好了,可是要先放在一旁?”
段瑾也不曾看他,只是伸了手出去,说了句:“给朕吧。”
那太监愣了一下,不大明白这陛下是什么意思。段瑾这才回过神来,看了这不懂事的太监一眼。掌事太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将药碗递了过去。
“这药烫,仔细别烫着了,皇上。”
段瑾听他这么说,多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太监还算贴心仔细,就说了句:“明日去胡林那一处报个到,以后你便留在凤鸣宫里伺候西平王吧。”
掌事太监立马的叩谢皇恩。完了后,却也不走,只是看着他二人。段瑾皱眉:“还不下去?”
掌事太监这才脚下麻利的挑了帘子出去了。只是他出去了,这凤鸣宫寝殿了,除了段瑾,就只有段西山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段西山又睡着,那这药,怎么让他喝下去?
怎么喝下去的就不得而知,只是当段瑾走了,掌事太监进去的时候,段西山依旧还是睡着,动也不曾动过的样子。而桌上那个药碗已经空了。
此时的掌事太监忽然愤怒起来,一手抄起那药碗似是就要怒砸在地上,却霎时停住。他回身看了看还在睡着的段西山,不由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碗又放回了原处。转身轻轻走到床榻旁。刚才那拿着药碗欲要砸了的右手,此时却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覆上段西山的脸庞。
“只希望我做的一切能换你自由。”
段西山一觉醒来,看到的不是自由,却是个太监。仔细瞧了瞧,便不由皱了眉头:“怎么今次有换了这扮相来。”
那太监边伺候段西山洗漱,边嬉皮笑脸的说道:“皇帝赐小的留在凤鸣宫专门伺候西平王。”
段西山不甚赞同他这等做法,如此冒险。也不晓得这人心里怎么想到,外头花花世界不好好待着,总是跑到自己这儿来找罪受。
“你也别老是这么冒失,这里毕竟不是寻常百姓家。他那性子,最容不得这种事情发生。你不要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不拿别人当回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这位掌事太监,不,是凤栖正仔仔细细的替他擦手。他倒也不觉得别扭,只是任由凤栖在哪儿忙活。好半晌才发现凤栖在那儿偷笑:“你一个人乐什么呢?”
凤栖一抬头,眼含春色,唇挂笑意,竟是将段西山给看愣了。明明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太监脸,却生生让这人笑出了股子风流劲儿。
“你这说话的口气,特别像我庄里头的一对老夫妻。那妻成日里也是这般叨叨那夫的。”
段西山听他这话越说越没有规矩,当下踹了他一脚。凤栖倒是躲得快,闪了一下腰身,就堪堪避过了,一脸的不正经。段西山竟也拿这样的凤栖没甚办法,不由得也笑了一下。
他刚睡醒,又是初愈,脸上竟还有微微红晕,这么一笑,让凤栖的心无端停了一下,旋即又开始砰砰直跳。凤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倾尽所有也要让段西山笑口常开。当然,除了这个念头,他还有个念头,想都没打仔细想,直接就行动了。
“啵!”
凤栖正正亲上段西山的嘴,打了个响亮的啵。段西山当场愣怔住,竟没还手还口。凤栖自己个儿美滋滋的继续干活。摆弄干净了段西山,这会子又开始收拾屋子了。完了自己心里还夸自己一番:当真是个贤惠的。
此时段西山才回过神来:“你!你……”你了半天,凤栖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干活。搞得段西山以为方才那事是自己癔症了。
他二人在这儿独享这点“闺房乐趣”,外头却出了大乱子。
北边赤铎要造反,打着的旗号是清君侧。听着怪荒谬的,可却还真是师出有名。
薛辛当年还在户部的时候,就私通外敌,养肥了赤铎,给自己换来了不少好处。如今自己落难逃到了赤铎,赤铎的头领*布大汗倒也算热情,还真就二话不说的将他给收留了。薛辛为了*布倒也算是忠心,替他谋划了许多。周边那些如牛毛一般的大大小小的部落也都在薛辛手下被编入了赤铎。因着他,赤铎也的确在这二年内成长迅速。遂是说如今的薛辛在赤铎也算是有些实权的,调兵遣将虽说要先同*布征得圣令,可基本上也就是他自己说一句话的事。
若说薛辛同*布在北边做大也就罢了,待到段瑾这边养熟了自己的人马,杀过去,不说能将赤铎灭了,却也能折损他个一半国立。只是可惜的是,薛辛同*布可不是要入侵中原,而是挟持段琮,要重立中正。
原本这段琮悄悄的,段瑾也就不打算将他怎样了。毕竟天高皇帝远的,他也不打算真跑去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的搜人去。可好巧不巧的,这段琮在去寻宋衍的路上就让人给劫了。护着段琮的人一个活口都没留,最后连个报信儿的都没得。遂是凤栖这边对段琮那块境况一概不知。
段琮这么个身份实在尴尬,当年是让薛家给篡位篡死的,结果现在没死还好好的活着。那你说现如今在宝座上的那位又算个什么?名不正则言不顺,自古帝王最忌讳这个。这回来这么一下,段琮再无机会能活着回到上京了。
这些年来,西北有宋衍坐镇,威名在外,冉疆畏之甚,数岁不敢来犯。可说来可笑,大祁乃大国,也只有宋衍这么一个大将军。若是将宋衍调去北边,那冉疆必然会蠢蠢欲动,可若不对北边有所行动,那薛辛伙同*布必定要打着段琮的旗号大举进攻中原。
看着满朝文武你争我吵,段瑾一下子头疼了起来。若说治国之臣,他还真不缺,楚臻,甄荀,凤昭,沈韶,都是一等一的治世能臣。可若论起打仗来,现如今能出来个谁?兵部尚书程昱已年过六旬,胡子花白,管理各地驻军粮草,到还说得过去;若说调动军队,任命军中官员,却实在不怎么样,更别说此时让他想个法子如何应敌了。
先帝重文轻武,如今弄出这样的局面来,让段瑾对重开武科更加坚定了决心。可这决心也是以后的事,如今这情况怎么解决才是当务之急。
“臣愿请兵前往。”甄荀突然跳出来来了这么一句,满朝看着他都觉得这人是脑子有病。一个中书令想着去领兵打仗简直就是是笑话。
真正的兵部尚书却一句怒吼:“愚蠢!如今咱们兵力不足,粮草欠缺,国库亏空,拿什么抵御外敌?”
程昱这话说的真是要怎么难听怎么难听。大祁的难处全让他给说全乎了,怪不得段瑾不待见他。
除了程昱,沈韶竟也数落起这大祁的窘境来了:“南方旱蝗,米价涌贵,百姓饥死不计其数,国库却也已经抽调不出银两来赈灾了,如今若是再应战北边,只怕……”
“啪!”
众朝臣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一方砚台砸落下来,漆墨散花一般的洒在红色毡毯上,看着就如同这一盘散沙的朝堂一般,到处都是墨,却没个能写字的。
“这大祁还没怎么着,先被你们一张张嘴给说死了!”满朝文武第一次见惠帝发这么大的火,竟是生生被吓住,没一个人敢出声儿喘气儿的。大殿之上,静的人心发慌。
“一个个,不同意这不同意那。那你们说说,既然不同意这样,那你们说说,怎么样好?!”
这时候却听见甄荀不急不慢的说了句:“若是西平王爷出马,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