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立新帝
青羽拜别了刘景后，自王府的密道离开，赶往城外寻找洛轩荣。而就在他离开不久，安静的院子又再次不平静起来。
黑色的官靴停留在刘景的不远处，他的视线从棋盘上慢慢移开，抬头看了眼眼前之人，发出一声轻笑，“左相大人，没想到我们竟会以这种身份相见，果真是世事难料！”
赵绝掩下眼中的幽沉，虽然刘景如今已落魄，但他的态度语气并不因此而有所轻视。“摄政王，景亲王府已被团团围住，而北荒军也落荒而逃，你的计划已经落空，天汉朝依旧是刘氏的江山，你可还有话要说？”
“成王败寇，本王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没想到，原来左相大人才是真正深藏不漏的人。帝陵之师......呵~父皇果真深谋远虑。”轻笑声不知是在赞赏太上皇的思虑周全，还是在讽刺现今的状况。
赵绝双手交握，朝着不知名方向一拜，颇为恭敬道，“先皇为了防止后世之人扰了皇陵的清静，也为了刘氏的江山，特地留下这样一支军队，就是不想刘氏子孙为了争夺皇位而弃江山而不顾。这么多年，天汉一直相安无事，不曾想，帝陵之师竟有出动的一天。”
“刘氏江山？内里早已腐烂不堪，还留着做什么？本王不过是想为这天汉另觅明主罢了。毕竟，它已经姓刘太久了。”
刘景颇为感慨。原本就要成功了，却在这临门一脚失败了，说不遗憾那都是骗人的。他为了推翻刘氏潜伏了这么多年，牺牲那么多人，到头来竟是一场空，怎能无动于衷呢？如今的平静，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失意罢了。
“摄政王，若您遵从太上皇的旨意登上这皇位，以您的才智，何愁没有一片太平盛世。可惜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了。”赵绝有些遗憾，其实在他眼里，刘景不失为一代霸主。
岂料刘景闻言忽然脸色一变，“遵从他的旨意？！做皇帝？看着这丑陋的天下吗？哈哈哈，赵绝，你以为本王与我那皇兄一般贪图这位置吗？本王之所以从北荒回来，就是想要毁了他心心念念想要的。”
“他暗害父皇，又逼死本王的母妃，将本王驱逐出境，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可惜本王命不该绝，他那么痴迷，那本王便毁了他想的，叫他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赵绝的眸光暗了暗，没有多言。
一旁站着的无忧眼中竟有了些许波动，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一个牺牲在皇权下的皇子。若没有遇到刘钰和风烬，她也许也会成为像他这般魔怔的人吧，走不出仇恨，一生为恨所扰。
刘景的失态也只不过一瞬，便恢复正常，异常冷静地讲道，“不知左相想要如何处置本王？不妨直说，本王对这凡事也有些倦了。”
“摄政王的事，下官无权处理，还请王爷在此处多呆几日，待殿下安顿后再行安排。”
“哦？勾结外敌，为祸宫闱，竟不是当场处死吗？钰儿这般心慈手软，可不太适合这皇宫啊。”刘景此话一出，赵绝身后许多东宫旧部皆是愤愤不平，攥紧了手中的刀剑。若非刘钰之前下过命令，恐怕此刻皆已出手将出言不逊的刘景当堂斩杀了。
刘景见激将法没用，便没了声音，坐回了棋盘前，将一众人忽略了。
“王爷在此等候几日，下官先行告退了。”赵绝鞠了一躬，缓缓退下。在院门前吩咐了重兵把守，偌大的景亲王府皆被包围，若没有人来营救，刘景是无法走出这座王府的。
看着赵绝等人的离开，无忧也随之离去。临去前，回头看了眼正捻着棋的刘景，眸光有些复杂。
刘景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一望，与她的视线胶着在一起。
两人的对望，风烬皆看在眼里，顿时不悦。揽过无忧的肩膀，加快了离开院子的脚步。
院子回归平静，只闻得一声轻轻的哼笑，不知是何意味。
紧急奔向城外的青羽，却在路上遇到了赶往景亲王府的洛轩荣，急忙拦下他，寻了隐蔽之处，将事情全盘说出。
“轩荣公子，九爷命属下拦下您，爷自知会拖累您，所以不愿您再为他冒险。爷还说了，让属下护送您安全返回北荒。”青羽表情十分痛苦，作为一个衷心的属下，不能在生死关头陪在主子的身边，任谁都会难受吧。
洛轩荣听完，怒斥，“胡闹，阿景这么说，你就这么做吗？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难道还看不出他这是想保住你的性命吗？”重重地甩了一下衣袖，转身正欲继续前往，青羽再次拦在他的面前。
“九爷的心意，属下自然明白，青羽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九爷以自身性命威胁，属下不敢不从。还请轩荣公子不要冲动，属下离开时，景亲王府已被封锁，您此番前去，不仅救不了九爷，更会将自己搭上，如此一来，九爷又要靠何人营救？”
青羽的话，洛轩荣多少听进了，他本就不是冲动之人，只是刘景身陷囫囵，他一时难以接受罢了。他那么骄傲的人，如今竟被困于景亲王府，洛轩荣心中竟异常难受。
见洛轩荣已经冷静下来，青羽继续讲道，“现在城门定是出不去了，您还是随属下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一下，想想出城的方法，顺便打探一下王府的情况。九爷就靠您了！”讲到此处，青羽顿时单膝跪地做请求状，恳求洛轩荣不要放弃刘景。
洛轩荣一把将他拉起，“你不用如此，阿景是本王的好友，我是不会弃他不顾的。你说得有道理，保全自身才有机会反击。”
“谢谢公子，青羽来的路上发现，外边基本都是刘钰的军队，我们实在不宜在街上晃荡，夜深之时才是打探消息的最好时机。”
“恩，先离开这里吧。”洛轩荣看了周围的境况，还是选择了退让。
刘钰一行失了洛轩荣的踪迹，暂时放弃了追赶，得知了景亲王府的消息后，直接往皇宫而去。而追捕洛轩荣的事，便交给了手下的人。
京都乃天汉之根本，此次战乱也动摇了天汉的根基。若不好好处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很快就会消失了，所以刘钰清楚，当务之急就是快些将京都肃清，还百姓一片安宁。
在刘钰的安排下，京都暂时安定下来。
是夜，青羽打听到刘景的性命短时间内没有危险，便与洛轩荣商量出城之计。
战乱中死去的那些不能辨明身份的人，会被送到城外乱葬岗集中焚烧。洛轩荣借着这件事，与青羽混入尸身之中，被收缮之人送出了城。趁人不备，便偷偷离开，往北荒而去。
对他们现在而言，回到北荒才有希望。而刘景，他们也不会放弃的。
离战乱那天已过去了三日，这三天里，刘钰兄弟几人联合朝中大臣，将京都各路重新部署，以期得到暂时的防护。如今，最怕的就是外族入侵，所以布防之事绝不能松懈。
而随着刘钰在皇宫出没次数的增多以及众人对他的维护，也让人们有所疑问，不禁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在众人的商议下，太子刘钰尚存于世的消息也被放出，这无疑给处于阴霾中的百姓带来了一丝希望。不久，又有一道旨意传出，元帝因身体受损，故传位于原太子刘钰，命其为天汉新帝，两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旨意颁布的时候，刘钰正在大殿中接旨，文武百官皆朝贺大喜。
下朝后，四皇子刘启与五皇子刘礼同行，不解地问道，“五弟，皇位不是你一直执着的吗？这般放下，你心中可甘愿？”
刘礼轻嘲，“甘愿又如何，不甘愿又如何，这已经不是我能左右之事。原本我以为是靠自己才登上皇位，没想到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我这皇帝，做得也真是窝囊。”
“经历这次大劫之后，我反而看清了。我们的能力本就不如三哥，他若想要这个皇位，我们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不过是他留情罢了。呵~可怜我现在才明白。”
刘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五弟，你能这么想，看来是真的明白了。我们所认为的对手，最后却救了我们，救了整个天汉；而我们所认为的伙伴，却是天汉的罪人。世间之事，果然令人费解。若没有此次牢狱之灾，我怕是永远都看不清。”
“四哥，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
“我们兄弟之间，何须再说这些。一切都过去了，日后我们还是兄弟。”
啪啪啪——
“说得对！”
听到声音，刘启和刘礼同时回头，只见刘钰与刘天玄正朝着他们走来，方才的掌声正是从刘天玄掌中发出。
“二哥，三哥。”
“不用多礼。”刘钰制止了他们的行礼。
刘天玄更是笑道，“四弟刚才不是才说了，‘我们是兄弟’，那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生在皇家的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这般放开了，勾心斗角仿佛才是常态，如今这情形，甚是媳。
见气氛融洽，刘天玄提议道，“我们兄弟四人很久没在一起过了，今日难得齐聚，不如去喝一杯。”
四人相视一笑，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