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个睡着的人
顾白徵倏忽睁开了眼睛，她是知道自己病了，她也知道松六来照顾过自己，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睁开眼睛，松六定然会离开。
顾白徵不知道松六是谁，她现在暂时还不想知道。她想现在这莱集宫落好脚，再慢慢地去斗那些打了自己主意的人。
可是后来小都子来了。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带着另一个人。
至于是谁，顾白徵想，大概是大夫。
那人给她号了脉，然后下去煎药了好像。小都子看着顾白徵身边没有人，又是昏迷的于是说出来那句话。
谁知道顾白徵根本就是装的，听到这话，她睁开眼睛，看着小都子。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好像她有点记起来之前所谓的学过的皇宫的规矩了——少说话。
小都子见她醒来，愣了愣，随即说道：“你知道又如何呢，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谁叫你有一副好皮囊？”
“什么意思？”顾白徵不明白。
“要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这小小的冷宫里活得这样逍遥自在？你以为为什么你闹腾没有人来管你？你以为为什么你还能活着？”小都子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冷嘲热讽的味道。
顾白徵有些头疼，眨眨眼睛，迟钝的大脑想了想说道：“哦！”
小都子以为顾白徵明白了，其实宫中是有一些谣言的，可是谣言并非全真，也并非全假，关于那两位主子的，小都子以为顾白徵至少听说了一些，于是不打算再多说什么解释。
顾白徵却一拍手掌说道：“哦！原来，这选太监也是要看脸的！”
小都子：“、、、、、、”
这时候煎药的人回来了，顾白徵仔细看了看来人，穿一件织锦夹衫，腰间是一根黄色的勾雷纹腰带，头发颜色是亚麻色的，有点浅，让人觉得他样子怯懦柔软。他红着脸，几乎不敢看顾白徵。
顾白徵觉得很奇怪。这也是个小男孩，和小都子差不多的年纪。于是顾白徵指着这个小男孩说：“这是太医？”
“、、、、、、”小都子。
“、、、、、、”小男孩。
“他是我太医院的朋友。”小都子歪着嘴说道。顾白徵什么人，居然敢用太医？不果小都子确实没有想到，之前九亦谦倒是真想让太医来给顾白徵看病的，要不是松六制止。
顾白徵看看小男孩低头垂面的样子，突然又一拍大腿，想到了：“你是他好基友？”
小都子：“？”
小男孩：“？”
顾白徵：“呵呵呵。不要理我。”
小都子：“、、、、、、”
小男孩：“、、、、、、”
顾白徵僵笑着，别人听不懂自己的梗也是很难过的。突然她想到什么一拍自己的手掌又说道：“太医院！那不还是太医？”
小都子：“、、、、、、”
“先吃药吧，姑——”那小男孩对着顾白徵说道，马上闭上了嘴，好在这时候小都子正走到门口，离得有些远，也许是没有听到的。
“都公公，我能单独和这位大夫谈一会么？”顾白徵问道。
“嗯？你说什么？”小都子转过头问顾白徵。他刚才到门外看星星，这天色要亮了，他该走了。
“唔，我想和这位大夫聊聊我的伤势。”顾白徵举着自己残疾的手臂说道。
“嗯，好，那小姜，你留在这照顾他吧。我先回去，一会该忙活了。”小都子点点头，又看看顾白徵残疾的手臂，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摇着头走了。
顾白徵看着小都子离开，才对着那个叫小姜的男孩子说：“你叫小姜是么？我能这样叫你么？”
顾白徵和小都子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很糙，但是和小姜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是温柔的，仿佛怕惊了这个发色柔软，至今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小男孩。
“嗯。我叫姜风华。”小男孩点头说道。
“你可不可以帮我关上门？”顾白徵假意咳了咳说道。
“姑娘伤的是手臂，也许会发热，但是未必会咳嗽，姑娘不必唬我。”小男孩姜风华说到学术方面的东西，突然抬起眼睛，眼神闪闪发光。
顾白徵慌忙扯过他。于是，姜风华倒在了顾白徵的床前，脸挨着顾白徵的胸部。
顾白徵：“、、、、、、”
姜风华脸刷就红了！
“对不起姑娘！”姜风华连忙想爬起来，于是手又撑到了顾白徵的大腿根。
顾白徵：“、、、、、、“
姜风华仿佛触电一般，后退一步，撞到了桌子，然后翻到在地。
“我不过是要你帮我关个门，小声一些说话不行么？这下可好，要不是我们宫里清冷，不然我的身份马上就被你暴露了。明天可就是卡啦，掉脑袋了。“顾白徵用手掌在脖子比划了一下。
姜风华坐在地下看着顾白徵，几乎要被吓哭了，眼睛里全是泪水。
顾白徵觉得自己也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有点奇怪，可是看着姜风华这个样子，摇摇头，自己站起身把门关了。
她回身的时候看到姜风华还坐在地上，于是伸手想去扶他，却被躲开了。
“怎么了？”顾白徵歪头问道。完全把之前想和姜风华谈论自己性别的正事完了。
顾白徵想来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缓急的人，可是，当她看着姜风华眼睛的时候，整个脑子里就像是一潭春水，什么都忘了。
“男女授受不亲。”姜风华小声的说道。
顾白徵灿然一笑，说道：“这样说起来我要谢谢你呢，没有揭发我。”
姜风华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收了起来，他说了一句话：“你长得真好看。”
这是顾白徵在这个时代，第一次以女性身份得到的关于外貌的夸奖。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夸奖的。
于是她更开心了，眼睛笑得像是天上的弯月。
姜风华看得有点醉了，于是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顾白徵说：“谢谢。两个理由对你说谢谢。”一个是因为姜风华没有揭露她的性别，第二个是因为夸奖。
“我说的也是理由。”姜风华小声的说。
顾白徵怔了怔。
“我不是夸你，我是在说我为什么不揭露你的理由。”姜风华认真的说，“因为你很漂亮。”
顾白徵一听，怎么会有人那么可爱，那么坦率。她笑得更甜了，端起手中的药碗喝了下去，那么苦的药也仿佛是蜜糖一样甜。
“我喜欢你！”顾白徵也很坦率的说，拍了拍姜风华的肩膀。
这个男孩子真瘦啊，穿着夹衫都还能感觉到他骨头突出尖细，有点硌人。
男孩子脸又是一红：“你快把药喝完喝完睡觉吧。”
“好。”顾白徵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吃了药就开始昏昏糊糊对的，也不知道是药的缘故还是赞美的缘故。她合衣躺下，盖好被子，突然又想到什么坐了起来说道，“你夸我漂亮不是因为我像你娘吧！”
姜风华一愣，摇了摇头。
顾白徵轻轻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玛丽苏狗血剧本。她放松心情昏昏糊糊的躺下，突然又坐了起来：“我叫顾白徵！别叫我姑娘了，替我保守秘密吧。”
“嗯，小白。”姜风华点点头答应道。他的话很少，可是顾白徵总觉得每一句话都是满满的心意，也不知是不是听了别人好话的原因。
“我一定比你大！”顾白徵说道。
这回，姜风华不说话了。
顾白徵真的昏了，她这回没有再坐起来，她就躺着，闭着眼睛问：“你不是太医吧？”
“你的理想是什么？”
“你会一直陪着我到我裁么？”
、、、、、、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问题？”
姜风华于是问了顾白徵一个问题。只可惜顾白徵没有回答，睡着的人是不会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