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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假的燕姝?

    束九回了太守府,却正看见王伯一家在门口忙碌,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王伯王婶正往上头搬东西。

    两个小豆丁站在一素色布裙的女子身边,玩耍着自己的手指。

    看这样子是要出远门。

    束九急走几步过去:“王伯王婶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王伯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此刻是男装打扮,却也是来过府上找束修的,所以并不陌生。且束修对下人亲和,他们心中便认定了同束修交好的都是善良和顺之人,便自然敢亲近。

    他又高兴,大笑洋溢根本控制不住:“不是,我们还去哪儿呀?是我这女儿要回去啦,我的大女儿没事了,女婿也被放了出来,他们一家可以团圆了!”

    “是啊是啊,我们的女儿没事了!听说是一位大官救了她!”王婶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双手合十道,“这可真是菩萨保佑啊!”

    见他们满脸的幸福,笑得合不拢嘴,束九也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能间接地帮到他们,真好!

    “快快,得赶紧走了,再晚出去夜里就赶不到投宿了。”王伯将两个小家伙抱上车,嘴里碎碎念着。

    王婶拉着女儿的手不住地嘱咐,既担心此去路途遥远,又忧心远在凉州的大女儿不知如今怎么光景。总之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有说不完的话。

    束九听着那絮叨,迈步走进了太守府。

    束修便站在第一进院子里,背着手望着外头的一家和乐。

    看见她来,他忍不住道:“王伯不知道多感谢那位救了他女儿命的大官,要是知道是你,恐怕会把你当佛一样供起来。”

    “那就别让他知道。”束九笑着摆手,她可不想和王伯王婶的相处变了味道,还是如之前一样随和的好。

    二人一路往里走,束九道:“娘在哪儿,我想先去看看她,这段时间让她担心了吧。”

    “亏你还知道!”束修佯怒,话出口却又是一股子宠溺,“不止她担心,我也担心。你咋,好好一个姑娘家却偏偏要去做男人的事,叫人怎么放心得下?”

    束九无奈:“我这不也是身不由己嘛?”看见他嗔怪的眼神,她又连忙投降:“好好,我保证这种情况很快就能结束了。”

    想到此她又叹气,往后就算她再想做什么,献帝估计也不肯了。她也只能被锁在深宫里了。

    那样的生活才是永无止境的痛苦啊。

    洪氏许久不见女儿,兼之整日提心吊胆,一见了束九便怎么都不肯她走,像怎么都看不够一样,一直留她到晚上。

    束九也想陪着洪氏。但她实在是没办法,燕姝的事还没头绪,皇帝又不许她在宫外待太长时间。她只能小心地将洪氏哄睡了,再悄悄离开。

    已是掌灯时分,她必须赶紧回宫了。

    傍晚时下了小雨,天上如今还飘着絮一般的雨丝。

    束九撑了一把油纸伞,走了出去。刚出府门她便止了脚步。

    细密的雨丝下,门口两盏灯笼映出晕黄的光,让那雨丝也朦朦胧胧的,仿佛添了许多哀愁。

    杨天翔十步开外处,身上青色的披风被打湿了,颈边一圈的白狐毛上似蒙了一层小小的水珠。

    看那样子,他应该是在这等了一段时间。

    他这是干什么呢?

    想到在凉州他对自己的帮助,束九便做不到无视。她打伞过去遮住他,问:“你有什么事?”

    她身高在一般女子中算高的,但跟他比还是矮了一个头。

    他垂眸望着她,目光从她的脸转移,落在她执伞的手指上。

    暖黄的光晕下,丝雨围绕着,她的手指愈加的白,指甲盖圆润,是健康的粉色。

    他的手落下,陡然将她的包住。

    束九一惊,想要抽回来。可还没动作他却已经放开了。

    一瞬间的事,一触即散,束九却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总觉得杨天翔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在凉州时便是如此。

    她不敢停留,快步向前:“天已经晚了,你不回家做什么?”

    “来找你的。”杨天翔追上她的脚步,语气低沉,颇有些暧昧。

    “找我干什么?”束九不喜欢他这样说话。

    “你不是要调查燕国公主的案子吗?”杨天翔声音低柔,“我能帮你。”

    听到这话,束九停下了步子。

    “你知道些什么?”

    “带你去一个地方。”杨天翔再次拉着她的手,快步跑起来,“看一趁戏。”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他力气奇大,束九想要挣脱已是不可能了,只能随他一起大步奔跑。

    没想到他却在燕国使臣居住的使馆停了下来。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束九不解。

    跑了一路,她头发早湿漉漉的,凝着细小的水珠。

    杨天翔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在她耳边道:“嘘,别说话。”

    她不明所以却讷讷点头。

    他带着她从墙头翻了进去,奇怪的是墙后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

    她很奇怪,不对啊,燕惊月本就怕死,又发生了燕姝被刺杀的事,使馆内外应该重重护卫才对,怎么可能没有人呢?

    杨天翔一句话为她解开了迷惑:“我的人把护卫引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束九觉得不对劲了。

    他又不答话了,只拉着她往里走。

    不知他的人做了什么,这一路二人竟畅通无阻地到了燕惊月的居所。

    二人趴在墙头上,借着一丛竹子掩盖了身形。

    燕惊月坐在房间里,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好菜,两个面容清秀的小丫头正侯在旁边,为他添食斟酒。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他大笑出声,渐渐的有些忘形,伸手握住了一个丫头的手。

    那丫头娇羞一笑,他便把人带进了怀里。

    眼看便要少儿不宜,束九正不知该怎么办。杨天翔拍拍她的肩:“可以走了。”

    他便又带着她沿原路返回。

    跑离使馆远远的,束九才敢大口喘气。她隐隐觉得不对:“燕惊月好奇怪,他妹妹死了,他怎么还能这么开心呢?”

    “不止他,你难道没发现,整个使臣队伍都一如往常,完全没有失去一国公主的悲伤?”杨天翔道,“甚至除了在和皇帝争执时其他任何时候全然让人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的人根本不会认为燕国公主死了。”

    他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束九仔细回想了一遍燕惊月的所有表现,从在黄州拦截到使馆夺箭,他表现的一直都是气愤,却从未有半分的悲伤情绪在里头。或许说他对燕姝没什么感情?可这也不对,无论如何燕姝也是公主,一国公主之死,哪怕他对燕姝没多少感情,整个使臣队伍也不该是如此凉薄的表现。

    “你的意思是说,燕姝根本没死?”束九不禁猜测,“这一切都是燕惊月自导自演的。”

    或许这只是燕惊月用来向大昭发难的一种手段,假借燕姝的死而与大昭翻脸。

    杨天翔摇了摇头:“也不尽然。”

    这是什么意思?

    束九完全不懂了。

    他便道:“或许燕夕能解你这个疑惑。”

    杨天翔话罢,便带她去找燕夕。

    到了质子府,束九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个胡子花白的老管家。

    二人亮明身份,老管家忙把二人迎进去,领到花厅等候。

    院子里只有高挂的灯笼,在夜风里飘摇,丝丝缕缕的雨打下来,飘在院子的几株茶花上。地上静静躺着些落叶,看得出来打扫得不勤。整座宅子都透着一股安静,也见不到来往的下人。

    不过也正常,毕竟燕夕只有一个人,不像其他府上有一大家子人,看起来自然会显得冷清。

    挽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沏了热茶上来,又端来了点心,老管家这才再次露面,对束九道:“家主人方才小憩,要整装才能出来见客,烦劳等候片刻。”

    束九点头,却很是狐疑。这个时间多数人家才用完饭,怎么燕夕却睡了?

    她原本就想着他不会那么早睡才来的,这倒是显得自己来得突兀了。

    不过来都来了,便只好等着。

    而此时,被说衣衫不整正准备起床的燕夕不但衣着整齐,而且背着手立在房内。

    一个穿着深色劲衣的男人从窗口跳入,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身后:“主子。”

    “柳州有什么消息?”燕夕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威严。

    “谢君欢遇刺受伤。”那人道。

    居然受伤了?燕夕拧起眉头,这着实出乎他意料,在他看来谢君欢是不该这般无能的,怎么竟会让人行刺成功?

    “其他呢?”他问。

    “从柳州运送了大批粮食出来,现如今就存放在米谷县。”

    运粮,谢君欢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此时要攻打皇城吗,如今可算不得好时机。燕夕越来越看不透了,面上也更是沉凝。

    “你再去盯着,若谢世子的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量帮就是。不过不要暴露自己。”

    那人领命离去。

    燕夕松了衣襟,露出一副刚睡醒的慵懒姿态,向前院走去。

    束九把一盘点心吃得差不多了,这才见他出来。

    天色已经不早,她也不多说其他,直接道明来意。

    燕夕听了,却是一笑:“你是问我燕国公主是不是假死,燕惊月是不是故意设局来借故为难?”

    束九连忙点头:“正是。”瞥见他脸上有些怪异的神色,她恍然明白过来,燕夕可是实打实的燕国人,这种话拿来问他确实挺奇怪的。

    燕惊月再怎么让人讨厌,也是他的兄长,这样似乎是要逼着他去诋毁自己国家,承认自己家人犯罪。

    她正觉得有点尴尬。杨天翔却道:“我想夕公子也对此事感兴趣吧。”

    燕夕眼尾瞟了杨天翔一下,在那与生俱来的风情里,多了些审视意味。

    “这位是杨家大公子。”他盯着束九,“我却不知,你什么时候同杨家大公子这样熟了?”

    束九笑笑:“也谈不上很熟,朋友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在燕夕面前她竟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

    燕夕却不再抓着这个话题了,转而道:“你的疑惑我可以替你解答,但是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言下之意就是杨天翔必须出去。

    后者闻音知意,倒是不觉得不高兴,二话不说转身出去。

    束九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杨天翔会不依不饶,跟燕夕吵起来呢。

    两个人都傲娇得很,要吵起来她还真是不知怎么收场。

    不过自从到凉州后,杨天翔好像很少傲娇了。

    想到这个她不由又觉得古怪。

    她撇了撇多余思绪,看向燕夕:“现在你可以说了。”

    燕夕却没答话,而是把手放在了腰间束带上,而后解开。

    束九反应迅速,立刻转过身,责怪道:“你干什么?”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女的,为什么做这种事?

    燕夕不管她如何想,自顾自宽衣,声音里带了些戏谑的笑意:“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束九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行为,羞赧道:“我不想看,你快把衣服穿上。”

    “确定真的不想看?”燕夕带着磁性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低沉中透着几分温柔。

    束九正想呵斥他,转念一想,不对啊,燕夕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想通了关节,她转身过来,睁开眼大大方方看他。

    果见他只是松了腰间束带,将衣服褪了半边,露出了一个左边肩膀。

    他人生得雌雄莫辨美艳绝伦,一身的肌肤自然也是极好的。

    但束九此时却无暇顾及那白皙的肌肤,她的注意力全被他肩上的纹身给吸引了。

    像是一个狼头的模样,栩栩如生的在那白嫩的肌肤上蜿蜒,黑白分明。且那狼头仿佛活了一样,在每一条经络里涌动些嗜血的气息。

    这真的是纹身吗?

    束九不由自主凑近了去看。

    燕夕却立刻将衣服拢了起来:“看够了没?”

    束九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似的。

    “这是什么啊?”

    “这是燕国皇族的图腾。”燕夕道,“燕国皇室,无论男女,每个人肩上都会有这个图腾。”

    他这是想说明什么?束九还是不很明白。

    燕夕瞥了她一眼,嘴里吐出能气死人的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束九无语。

    不过片刻她又福至心灵:“你是说死的那个不是真的燕国公主?”

    “你若想知道,自去看看尸体不就行了。”燕夕边拢衣服边往里走,竟是一番送客的表现。

    束九也不管他,他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她心中疑虑,自想着去验证。

    和杨天翔二人又溜进了使馆,寻到燕姝尸体,束九刚要下手去扒衣服,突然间灵堂里火光大亮,燕惊月带着一群人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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