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封后
谢君欢那话虽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但也不是全然骗她。她若成为皇后,自然能管天下女子的事。
为了秋娘,束九接受了谢君欢的建议。
谢君欢喜出望外,回宫便拟了圣旨封束九为皇后。
此举打了后宫和朝堂一个措手不及,众朝臣议论纷纷。
这选秀都还没开始,怎么就有皇后了呢?
何况多数人都知道束九曾是前朝献帝的贤妃,前朝之妃,今朝之皇后,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凤氏更不高兴,谢君欢在她面前说得好好的不让束九为妃,转头就封了皇后,这根本就是打她的脸,她能顺了气才奇怪。
当即她便去了风凌居,要谢君欢收回成命。
谢君欢哪会听她的?只道:“君无戏言,旨意已发,如何能朝令夕改?”
凤氏被他气得不轻,怒道:“你既知道,还敢草率传旨?你为何不跟哀家商量,后宫的事本来就是哀家该管的,你这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朕当然敬重母后。”谢君欢笑眯眯的,丝毫不受她影响,“选秀的事全权交于母后,朕不过问,朕只给自己择个皇后便罢了。”
“欢儿,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凤氏拍案而起,“皇后母仪天下,乃为天下女子的典范,岂是轻易能定的?且还是前朝宫妃,怎堪为天下典范?”
谢君欢冷下脸来:“朕已明发谕旨,无可更改!”
他只说了这话便甩袖离去,不听凤氏任何言语。
凤氏气得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谢君欢竟会如此:“你这个不孝子,你敢这么跟哀家说话,你给哀家回来!”
谢君欢根本不理。凤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堵得她心口疼。她抬手抚住心口,怒气上头几乎要晕过去。还好身后贴身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这就是个逆子,逆子!”她犹自还骂着。
不止凤氏,群臣也极力反对谢君欢封束九为后。
“陛下,束氏女乃是前朝末帝之妃,不洁之身,又素来乖戾,少有贤德,如果不洁不贤之人怎能为一国之母?请陛下收回成命!”
对此谢君欢只用了一句话回应:“皇后乃朕之妻,朕娶妻乃为朕之家事,朝堂之上只论国事,不论家事!若再有妄言者,逐出朝堂!”
他一番狠话撂下,朝堂众臣怎么还敢说话?
纵使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其中却有一人不然,下了朝之后仍旧追着皇帝去了流星阁。
此人正是沈新海。
沈新海入流星阁,行了见君礼,便呈上了一纸书卷,口言道:“陛下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如今天下大定,该是陛下履行诺言之时了!”
谢君欢展开一看,原来是一纸婚书。便是他与沈绯雨的婚书。这还是在他身为镇西侯世子的时候,沈新海与他结盟许下的诺言。
当时沈新海一式两份,一份给了他,一份自己保存着。
凭着这纸婚书,沈绯雨就该是他的嫡妻,该是他的正宫皇后。
如今他要立束九为后,沈新海实该是最有权利表达不满的人。
谢君欢只看了一眼,对沈新海道:“朕只是说会娶你女儿,没有说一定要让她为后。这样吧,朕封她为贵妃,仅次于皇后。爱卿觉得如何?”
“陛下,臣以为不妥!”沈新海话说得还是委婉的,其实他早就想拍桌大骂了,“陛下明明答应了臣,金口玉言在先,如此出尔反尔不是明君所为,臣也算为陛下尽了心力,若是朝堂众人知道陛下如此过河拆桥恐怕寒了人心。”
“你这是威胁朕?”谢君欢冷声道。
“不敢。臣只是说出实情。”沈新海昂头,盯着谢君欢。
“若朕就是要过河拆桥呢?”谢君欢抬眸睨着他,“朕当初可没有答应会娶你女儿,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如今朕给她贵妃之位已经对得起你,你还想要求皇后之位?”
沈新海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重重威压,仿若泰山之压,还他心中发寒,不敢再与谢君欢对着,便放软了态度:“既是陛下之命,臣自然愿从。”
沈新海终是咽不下这口气,出了宫便传信给了谢非云,请求一见。
此刻他还不知道黑袍人就是谢非云,也不清楚他维护谢君欢是为什么,只是隐约记得他也十分讨厌束九,束九为后应该也是他所不愿看到的,于是寄希望于他向谢君欢施加压力,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谢非云收到他的传信很快来了沈府,沈新海开门见山便向他道了谢君欢立后的事。不出他所料,谢非云听了果然很生气,他也是不支持的。
谢非云对他道:“此事你不需要担心,交给我,我帮他打下的江山,绝对不会让它轻易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沈新海暗自欣喜。
入夜,谢君欢回寝宫,谢非云便坐在桌前候着他。
谢君欢并不意外,他早猜到会有这一遭。
“如果你是要来和我说立后的事,那就不用说了。”谢君欢对他很不客气,并不全是因为束九,更多的是因为从一开始见到这个人他就觉得很不舒服,完全没有父子血缘那种亲近感。
谢非云摘下厚厚的沉黑的兜帽,看着他道:“听说你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君欢有些意外地转向他:“你愿意说?”
谢非云扯出一抹笑,缓缓道:“当初我还是文轩太子之时,我的亲弟弟楚显易因为嫉妒我,想谋夺我的太子之位,在一场围猎中派人刺杀我,我没死,但腿上受了重伤,太医说恐怕后半生都要躺在床上。父皇便觉得我这个太子没用了,要废了我,他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竟然昭告天下说是我自己主动让出太子之位,为安抚我,赏赐源源不断。”
“可他哪里知道,那些金银珠玉哪能抚平我心中的恨?”谢非云眯着眼,那眸中透出的光显得有些狰狞,“我不甘心,暗中谋划,不仅用了虎狼之药治好自己的腿,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终于等来机会让我可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下属背叛,楚显易抓了你母亲要挟,当时你母亲怀着你,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吗?”
谢非云红了双眼,仿佛要吃人一般:“我当时恨不得一家人与楚显易同归于尽,可是我忍住了,因为你,我的孩儿。为了救你,我用我所知的秘密交换,最终换了我们一家远遁柳州。”
“那个秘密是什么?”多余的谢君欢早就知道,他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那个秘密就是,前朝的宝藏。”谢非云诡异地笑,“楚家从大成末帝手中夺得江山,末帝贪婪残暴,好敛财,更甚于命,他私藏了天下各色珍宝,价值无法估量,城破之日他想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这些财宝,拼死让暗卫将这些财宝转移,后暗卫不知所踪,再也没人知道这些财宝藏在何处。”
“那你怎么知道?”谢君欢怀疑。
“天助我也。”谢非云冷笑,“我外出游历时无意中救了一名少年,那少年正是大成末帝其中一位暗卫的后人,少年命不久矣,感念我的恩情,便将珍宝所藏之地告诉了我。”
“上天注定这些宝贝是我的,可是为了你我只能让给楚显易。”谢非云眸中又露出那种可怕的光,“后来楚显易却还不肯放过我,将你抓为人质,又暗中给我下毒,我情知若一味忍让我们只能是死于非命,便相出了假死的计谋瞒天过海,这才能隐在暗处筹谋。”
“末帝的宝藏被楚显易得了?”谢君欢问。
“并不是全部,在那之前我已经先去了藏宝地,转移了一部分财宝。”谢非云笑道。
他说的真真切切,谢君欢却还有些怀疑。哪怕末帝的财宝多么珍贵,也不足以让楚显易放虎归山啊,他明明知道放了谢非云会惹下许多祸事,甚至会给自己埋下一辈子的隐患,怎么会做这种蠢事,而且当时的大昭并不贫弱,反而很富庶,就算没有那些宝藏也没什么,楚显易没道理做这种亏本买卖。
“你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他盯着谢非云道。
“你在怀疑我什么?”谢非云目光暗了暗,却是嗤笑,“宝藏所在地我可以告诉你,那些剩余的宝藏我也可以交给你,这个江山我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怀疑的?”
想想好像也确实是,谢君欢挑眉笑道:“宝藏我不需要,这天下你若想要也尽管来夺,我并不怕你。”
“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父亲,我夺了天下最后还不是要给你。”谢非云动了气,带起一阵咳嗽,“俗话说,守业更比创业难,我把这天下给你,能不能守坠要看你自己,你如今肆意妄为,怎堪为一国之君,这天下我怎么能放心交给你?”
呵,肆意妄为,还不是说的他立后的事。谢君欢假作不知,轻嗤道:“不放心,那就不要给我吧,没有你,这个皇位我也可以自己抢到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就那么让你放不下,宁愿丢了皇位也不惜吗?”谢非云咳得更紧,盯着他的眼更显出几分阴森。
谢君欢并不惧他威胁,对上他的眼道:“正是。”
“好,既然那个女人如此勾你的魂,我便杀了她!”谢非云眸光陡然变狠,纵身一跃,从谢君欢头顶翻过,转眼就不见了影子。
束九现在太守府住着。
谢君欢暗道不好,连忙追了上去。
他自认为轻功不差,在他手底下还没人能逃脱。可是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谢非云就不见了踪影,这让谢君欢心里一阵阵发虚,紧紧赶着到了太守府,便看到谢非云已经掐住了束九的脖子。
长青和星子在一旁,竟然不能近他身前半分。
这个人的武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你放开她!”谢君欢大喊,“你若是敢动她,我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谢非云仰头大笑,声音难听至极,“就凭你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话说着他手下越掐越紧,束九脸皱成了一团,想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谢君欢更是大骇:“住手!你伤了她,我就死在你面前。”
谢君欢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用上这种拙劣的威胁手段,可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了。谢非云是他爹,他是他唯一的儿子,谢非云肯定是不希望他死的,否则不会把皇位交给他。
他只能赌这一把。
谢非云听到这话果然愣住,痛心疾首地盯着他:“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用你自己的命威胁我?”
谢君欢冷静道:“我说到做到。”
“好好,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谢非云发了狠,手下下了死力。
束九被掐得青筋暴出,双眼翻白,双手在木桌上不断地抓挠。
那桌子上放着一把剪刀,在她胡乱地扑打当中被碰了下来,手指更是不注意被割伤,顿时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谢君欢已经将刀架在脖子上:“你不住手,我死给你看!”
话说着他便要抹脖子。
谢非云面色陡变,仿佛有几分慌张。他的脸更白,眼里竟透出几分血红的光,他拼命摇着头,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在眼前。他急忙撤了手,丢下束九,狼狈地逃窜。
束九倒在地上。
谢君欢顾不上谢非云,上前抱起她,去探她脉息,幸好还一息尚存。他忙道:“快叫大夫!”
束九醒来仍旧充满恐惧,那濒死的感觉太过真实可怕,她心有余悸。
谢君欢紧紧抱住她:“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不敢再伤害你。”
束九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瑟缩进他怀里。
那之后,谢君欢不敢再让束九一人留在宫外,时时都将她带在身边。
第二日夜里,谢君欢批完奏折,正准备就寝。谢非云忽然闯了进来。
束九还在内室,谢君欢立刻跳进去,揽住束九,戒备地瞪着他。
谢非云哼道:“不用那么紧张,我今夜来不是杀她,而是通知你,我同意你立她为后了。”
“我不需要你同意。”谢君欢冷声道。
谢非云呵呵笑:“我说了不会杀她,你也不用防着我,何况你要防也防不住。你要立她为后尽管去做,剩下的事不用担心,都交给我。”
说了话他就走了。
谢君欢简直摸不着头脑。
他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跑来说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摸不清谢非云是什么意思,但他要做的事还是势在必行。
封后大典如期举行,果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