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飞霜病疯
秋日的午后，向来是舒爽清凉。
“小姐，小姐。你闻闻香不香。”妙妙端着盘做工精致的点心，跪坐在床侧。
“又是小小做的？”顾雨绾拿起一块点心，闻闻，“真香。”
“是啊。小小可厉害了，怪不得林姑娘这么疼她。”妙妙嘴馋的看着盘里的点心。
“吃吧，早知道你忍不住了。”顾雨绾将手中的玉色点心直接塞进妙妙嘴里。
“小姐，你待妙妙可真好。”妙妙杏目微翘，很是可爱的模样。“对了，雪兰园的那位疯了。”
“顾飞霜？”顾雨绾略略思考，怕是哥哥的手段。
“听丽人姐姐说，半个多月前开始六小姐总是无缘无故的摔东西，近日夜里总能听到六小姐痛苦大叫，宛若厉鬼。”
“四小姐近日如何？”
“并无异动。”妙妙想了想，“不过我前几日在院子外碰到了玉泽。她当时神色不太对，说是路过。”
“玉卿和玉泽是一道入府的。也许是来找玉卿，又因为我和四姐的关系，所以才如此吧。”
“希望如此，四小姐为人歹毒，小姐还是要当心点为好。”
翌日，林溪和小信乱的跑进院子，边跑边喊道，“快，快把院门关上。”
竹溪不解，探身望去，“六小姐？”
“竹溪，你快去找管家。就说六小姐疯了在清沐院胡闹。”林溪和小小急急的关上门，然后大大的喘气。
正巧看见阿福从后院挑着水往厨房里走，林溪招招手。“阿福，快，过来。把门落锁。”
阿福憨憨的走过来，“姑娘，咋啦？外面有老虎？”
“有，一只疯了的母老虎。”林溪顶着门，外面已经叫开了。
“啥？真的？”阿福张大了嘴。
“我家小姐说的是顾六小姐。今天我和小姐走到半路，她突然跑出来，对着小姐又喊又叫，还拿着把刀。”
“那可了不得了，了不得了。”阿福赶紧帮忙把门锁好了。
外面动静越来越大，隐隐能够听到玉泽的喊叫着“小姐，小姐。您快把刀放下。”而且还有刀片敲打木门的闷声。
“她不会真把门砍破了吧？”林溪不由得质疑门的结实耐用，话音刚落，门外就没了动静。
林溪与小小面面相觑，阿福摸摸头，“难不成刀被劈坏了？”
“开门。”声音很冷清，林溪歪了歪脑袋想想，“这声音像是顾谨言。”
“小姐，确实是顾大少爷。”小小点点头，“阿福，快把门打开吧。”
林溪看着门外站着的顾谨言，一袭玄衣，腰间缀着个玉佩。又看看被两个奴才制服的顾飞霜，狼狈不堪，哪有半点淑女模样。
一触即顾谨言凉寒的目光，林溪便将目光投向别处，她可没忘她说他断袖来着，此时还是能避就避吧。
“顾少爷。我还有花没绣完，先告辞了。”林溪脚底抹油，打算转身滑出顾谨言的视线。
“原来你还会绣花，我竟然不知道。”聂辰从外面进来，林溪背一僵，不自然的转过身，“聂少爷，好久不见。”
“是呀，自从你搬进这清沐院，还没有见过。”聂少爷一脸幽怨。
“是吗？那以后再接再厉。”不用在见面了。林溪在心里默默说。
“再接再厉？林溪，你就这么不想见我。”聂少爷脸顿时冷下来。
“不是不是，小女子只是用错了词。”林溪陪笑道。
“此回便信你。”聂辰看着林溪笑嘻嘻的模样，也不气了，“过几日。”林溪赶忙打断。
“聂少爷，听说您最近要过生辰，小女子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为聂少爷当面庆贺。不过，小女子一定会备上贺礼给您送过去。”林溪一口气说完，一脸遗憾。
“林溪，你故意的。”聂辰觉得自己得被她气死，自己好歹是个玉树临风的武将之子，怎么她就不待见了？
“聂少爷误会了，小女子是真的不方便。顾五小姐还要小女子照顾，不信，你问问顾少爷。”林溪一脸委屈，心里早乐上天了，她就不信顾谨言能同意。他对顾雨绾的在乎远不像表面。
“好，很好。”聂辰脸黑如煤炭，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小小看着聂辰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道：“小姐，聂少爷待你很好。为什么小姐不考虑一下呢？”
“小小，聂少爷是武将之子，而你家小姐是个医娘。我们两身份天差地别，而且你小姐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将来肯定是做将军啊什么的，怎么会只娶我一人？”而且他可是男三号，惹不起惹不起，万一招惹上，女主的光环都能弄死我。什么时候才能从这本书里穿越出去啊？林溪头头是道的说来，小小是又惊又奇，她的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小姐。”
林溪打断小小的话，“好了，小小乖。不说这事了啊，乖。”林溪捧着小小巴掌大的小脸蛋，一副哄孩子的态度。
小小微微撅起小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顾雨绾瞧见顾谨言进了屋，便搁下手中的书。“哥哥。”
“腿还疼吗？”顾谨言缓缓走过去。
“好多了。林姑娘说还有一个多月，我便可以试着下地行走了。”顾雨绾脸上掩不住的欢喜。
顾谨言见到顾雨绾的笑容，眼神更是软了下来。
“我听说，六妹疯了。”顾雨绾故作不在意的提起。
“嗯。”顾谨言自己看透她的小心思，淡淡笑道：“好奇？”
顾雨绾被戳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应道：“有点。”
“子润连着三夜将她虏去野坟地，天亮之前把她送回来。”顾谨言心情很好的解释着，尤其是看到顾雨绾嘴角大大的弧度。顾雨绾自觉的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尤其是现在还算得势，背靠自己的亲哥哥，自然要给平安讨回公道。
“子润看上去不太像干这事的。”顾雨绾含笑瞧着站在一旁的子润，子润人如其名，看上去是个温润的白面书生。
“五小姐，我是奉命行事的。”子润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顾谨言。这主意可是少爷同意的，要不然他可不敢干。现在倒是让五小姐误会了。
顾雨绾看向顾谨言，见他似乎欲言又止，问道：“哥哥，有心事？”
“还有半个月，祖母便回府了。”
顾谨言的话让顾雨绾诧异了，“这么快？”
“你若是不想这么早见到她，我可以让人拖上一拖。”顾谨言一直瞧着顾雨绾的神情，但凡她有半点不愿，他便会做出行动。
“拖拖吧。”顾雨绾皱了眉，手不自觉的在折起书角。
她这位祖母三年前去翠微山佛寺，路上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到达，如今却是不到三月便回府。表面上看是因为儿子过世而回府，实际上大概是怕自己后院权势不保。她这位祖母看上去是个信佛的老人家，但府中的大大小小事务没有什么她不插手的。她的哥哥向来为人冷情，如今成为家主，怕是祖母最不愿见到的。如此不受掌控的家主，她在后院的威信岌岌可危。现在哥哥作为家主，有很多事要做，祖母一回来必定要出妖蛾子。到那时定是闹得整个顾家不安宁。她恐怕也要平白落了祖母的圈套里。
“只是如何拖呢？”顾雨绾看向子润。
“奴才出的主意可能不太上台面。”子润推脱的笑笑。
“可是我觉得你之前出的那个主意就很是不错。”顾雨绾毫不吝啬的夸奖。
“真的？”子润很是惊讶和得意，笑的嘴都合不上了。他没想到五小姐居然很是赞赏他的主意，那些在别人眼中的馊主意。
顾雨绾点点头，鼓励的看着他。
子润也便不再推脱，“奴才觉得可以将老夫人一行人的财物偷去大半。老夫人是最受不了苦的，肯定不愿在路上风餐露宿。她应该会派一个人回来取银子，到时候给那个人的马匹下点毒药。以老夫人那抠门的性子，肯定不会给那个人多余的银子租匹马，那人就只能徒步回府或者回老夫人那儿去。这一来一回怎么着也要一个半月。”子润说得激动，有些口干。
玉卿见子润舔了舔嘴，很有眼力见儿的到了杯水给他。然后又默默的站到一边当隐形人。
“哥哥，你怎么看？”顾雨绾听后，颇有兴趣。
“你喜欢便好。”
顾雨绾看着微笑的顾谨言，不由看痴了些。略略回神，看着顾谨言探究的神情，不自觉的红了脸。
“哥哥，以后还是不要随意对女子如此笑了吧。”顾雨绾不由感叹，哥哥如此秀色可餐，如今这黎城的姑娘怕是有不少都想入顾府吧。
顾谨言先是一愣，随后笑意更浓。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顾雨绾见顾谨言离去，神色微微严肃。“玉卿，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说。”
玉卿立即跪下，表情虔诚。“玉卿明白。玉卿感谢小姐的信任，定不负小姐。”
顾雨绾很是舒心的笑了，“你以后便是我的人了。有我在，必定有你的立足之地。”
玉卿眼眶湿润，这句话莫名让她想要落泪。
“好了，快起来吧。”顾雨绾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感动的玉卿，微微心疼。顾雨绾知道自己比较慢热，而且胆子也小，不愿轻易托付真心。但她一旦认定的人或事，绝不改变。
这一天这一刻成为了玉卿人生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