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纵使相逢（3）
柴八将想继续和柴鹰说自己的事儿。柴鹰道：“后来是不是烦心事儿特别多？”
柴八将点了点头，说：“是……可是……”
柴鹰道：“是就是是，没什么可是。”柴鹰眯着眼看了看柴八将，把烟管子冲他一递，说：“要不你也来一口？保管你抽过一口之后，什么烦恼都忘了，快活似神仙。”
柴八将呆呆的看着榻上面容枯槁的男人，一只手已经没有了，用另一只手仅剩的三根指头捏着烟管子，迷迷糊糊的看着烟锅上的烟膏。
“爹，你怎么找到我的？”柴八将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柴鹰迷迷糊糊的说：“今天早上，我从一个烟馆出来，看见烟馆门口有人打架，我就去凑热闹，没想到看到了你。我离开你和你妈的时候，你还一丁点大，现在都不敢认了。我就跟了你一路。听你旁边的那个女孩叫你柴八将，我才认定是你。八将，千门八将，这可是我给你起的名字。”柴鹰说完，脸上还露出了些许的自豪。
柴八将道：“那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找你？找你作甚了？跟着我喝西北风？有那功夫，还不如抽两口来的实在。”
柴八将确定，面前的男人就是自己十几年没见的父亲，唯一的亲人。可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却让他觉得无比的陌生。
柴八将以为柴鹰会有许多话想和他说，等了许久，他都只在抽烟，仿佛旁边坐着的是另一个抽烟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柴八将以为自己有许多话想对柴鹰说，他又怕话一出口，就被柴鹰打断，只好默默的坐在旁边，看着柴鹰抽烟。
晚上九点多，柴八将觉得头晕目眩，空气里甜腻的气味让他恶心想吐，柴八将对柴鹰道：“爹，我得回去了，我朋友该等着急了。明天我再来看你。”柴鹰眯缝着眼睛，柴八将的声音似乎只从他眼前飘过，柴八将又看了柴鹰一眼，这才起身离开。
走到前台，柴八将对掌柜的道：“老板，那钱够我爹抽烟的么？”
掌柜的一见是柴八将，点头哈腰的道：“够了够了。小柴爷这是要走啊？”
柴八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到了屋外，凉风一吹，柴八将头脑顿时清醒了过来。他顺着原路回到了码头，码头两边的仓库门口，几盏破灯还亮着，已经空无一人。柴八将脑子和心里都十分的混沌，他想着约瑟夫和许婷现在应该已经在去往***的船上，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柴八将望着大海，浪涛声依旧，他觉得有些冷，紧了紧包裹后，顺着路往卢卡斯家里走去。
开门的是许婷，许婷扯着嗓子骂道：“你去哪了？害我们着急了一天！”柴八将瞪大眼睛打量了一下许婷，默不作声的走到客厅。
约瑟夫和卢卡斯也在客厅里坐着，见柴八将回来，诧异的看着他。
柴八将放下包裹，坐在沙发上，看着壁炉里的火苗。
“你去哪了？问你话呢！”许婷坐在柴八将旁边，焦急的问。话一说完，许婷似乎察觉出什么异样，凑到柴八将提鼻子一闻，一个巴掌拍在柴八将的肩膀上，说：“挨格兰的，你还学会抽大烟了？你私自跑下船就是为了去烟馆抽大烟？”
柴八将侧目白了许婷一眼，道：“好的不学，骂人的话学会了不少。”
“问你话呢！”许婷不悦道。
柴八将抬头看着卢卡斯和约瑟夫，两个人都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自己，柴八将叹了口气，道：“你们怎么没走？”
约瑟夫耸了耸肩，用手指了指许婷，道：“我没走是因为许小姐把我拽下来的，她没走是因为你跑下船了。所以，我们就误了开船的时间。”
“发生什么事儿了？”卢卡斯问柴八将。
柴八将看着篝火，理了理思绪，对三个人道：“我看见我父亲了。”
“啥？”许婷提高了嗓门道。
柴八将道：“和卢卡斯告别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父亲。他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他。当时没想别的，脑子一懵，就冲下船了。”
“他该不会是个骗子吧？”许婷问。
“你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骗子么？”柴八将苦笑了一下。
“他……”约瑟夫停顿一下，继续道：“你父亲，他过得还好么？”
柴八将摇了摇头，沉吟了半天，才慢慢的道：“断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也不健全了。”
所有人吓得没敢说话。
许婷试探的问：“怎么回事？”
“久赌无胜家。就是这么回事。”
许婷虽然是将门子女，却也读过不少书，还留过学，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而且，他现在还染上了烟瘾。早上我在烟馆门口和魏崇辉打架，他正好从烟馆出来，撞见了，但是时间太久了，我变化太大，一时不敢认。”柴八将还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脸上挂着笑：“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找到我父亲了。”
许婷心中烦乱，她既替柴八将找到父亲而高兴，又想柴八将能够跟着自己离开去***。
许婷偷偷瞄了一眼柴八将，问：“下面你打算怎么办？”
柴八将用手撑着下巴，望着火光出神，许婷以为他没听见，本想再问一次，柴八将一动不动，开口道：“不知道。”
柴八将抬头看约瑟夫：“倒是你们，因为我误了船，再等下一班？还是怎么办？”
许婷低声道：“恐怕是等不到下一班了……”
柴八将看着许婷：“什么意思？”
“卢卡斯神父的朋友说，我和温青、魏崇辉的通缉令现在贴的满城都是，再不走，早晚被警察抓到。”
经这么一提醒，柴八将这才想起，昨天下午他去火车站找魏崇辉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张通缉令，他还顺手扯了下来扔掉。后来所有的事情发生的都太突然，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和许婷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