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纵使相逢（4）
柴八将懊恼的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我这个脑子，把这事儿给忘干净了。”
“别着急。”约瑟夫道：“卢卡斯托朋友找了一艘中国和***来往的货船，明天白天在码头卸货装货，晚上起航回***，咱们可以搭这艘船走。不过，这艘船如果错过，就真的得等七天了。”
柴八将想了一下，问：“我考虑考虑，船明天几点起航？”
“中午**一刻。”约瑟夫道。
柴八将点了点头：“你们按照计划上船，明天一早我就出去，如果**我还没来，那就是我不打算走了，你们也就不用等我了。”
约瑟夫点头：“好。”
柴八将拿起包裹起身：“我去洗洗这一身的烟味。”
洗漱完毕之后，柴八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披了件衣服，起身出门，转身到了那片宅基地上。宅基地挨着卢卡斯房屋，柴八将找到一把铁锹，寻了一小片空地，开始挖土。
“你在做什么？”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柴八将回身，看到了身后的约瑟夫。
柴八将把铁锹插进泥土里，看着约瑟夫道：“睡不着，想帮温姑娘做点事儿。”
约瑟夫回身也找了一把铁锹，帮着柴八将一起挖了起来。
柴八将看着约瑟夫帮忙挖墓地，也一起动手。两个人干活比一个人快许多，很快，墓地挖好了。柴八将坐在一旁，从兜里掏出那日他买的烟，烟盒已经皱皱巴巴被压瘪了许多，柴八将抽出一支烟，把压得不成样子的香烟捋直，道：“老约，你也睡不着？”
“越是要回家的时候，越是想家。”
柴八将点燃烟，吸了一口，两个人没有说话。
“见到父亲什么感觉？”约瑟夫突然开口。
柴八将用脚搓着地上的泥土，低头没说话，许久，才慢慢回了一句：“不知道。”
“还记得那天在教堂后，我们坐在田埂上的那次么？”
柴八将想起，那是他第一次被催眠，点头：“记得。”催眠中的画面再一次在柴八将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夜晚，柴八将冒着大雨，满脚的泥泞跑到街道上，冲着父亲大喊：“混蛋！懦夫！”
那稚嫩的喊声萦绕在柴八将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约瑟夫拍了拍满手的土，和柴八将回屋，正抱着温青的尸首的时候，遇到了刚刚走出来的许婷。
“你们这是在干嘛？”
“准备把温青下葬。”柴八将说完，许婷匆忙回屋套了件厚衣服，披了件披风，追了出来。
许婷站在一旁，约瑟夫把温青放入墓中，回身站在柴八将身边，道：“非常时期，没有棺材，只能如此了。”
柴八将刚拿起铲子，约瑟夫在胸前划了十字，默念着什么，柴八将用手扶着铁锹，静静的聆听。当然仰望天空的时候，乌云已经散了好多，露出的点点星光。
一切都那么静谧，只是风有些凉。
许婷帮着二人将土埋回，约瑟夫道：“明天委托卢卡斯帮忙做一个墓碑吧。”
回到客厅，约瑟夫拢了拢篝火，伸手在篝火上烤了烤，柴八将和许婷进屋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约瑟夫回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意味深长的和许婷交换了一下眼神。
“来杯白兰地吧，暖和暖和。”
许婷和柴八将点了点头。
约瑟夫倒了一杯，酒倒得并不多，只有一个杯子底，回身的时候，柴八将也不知是不是累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壁炉里的火光。
约瑟夫拿着酒杯，走到柴八将面前，没有说话，轻轻扶了一下柴八将的肩膀，柴八将抬头冲约瑟夫笑了笑，伸手去接酒杯。酒杯只往前送了一点，还没交到柴八将手里，约瑟夫就松手了，酒杯闷声掉在地毯上。
柴八将一晃神。桌上的油灯影影绰绰，一阵风把大门吹开，外面雨声很大，电闪雷鸣。油灯突然变暗，险些被风吹灭。柴八将的母亲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走到门口，向雨里看了看，把门关好。
柴八将的母亲回到床边，轻抚着柴八将的脑袋，就在柴八将昏昏欲睡的时候，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柴八将坐起身子，母亲起身去开门，柴鹰浑身湿淋淋的走了进来，回身瞄了瞄，匆忙把门关上。
柴鹰进门之后，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发生什么事儿了？”柴八将的母亲站在一旁询问，柴鹰没有说话。
柴鹰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钱袋，抖搂了半天，抖出一块碎银子，柴鹰放在手里掂了掂，揣进怀里。柴八将的母亲冲过去一边撕打柴鹰，一边骂想要夺：“那是我们娘俩一个月吃饭的钱，你不能拿走！”
柴鹰怒道：“关我屁事儿！”说着，猛地一搡，柴八将的母亲身子仰倒，后脑磕在炕沿，昏死过去。
“妈！”柴八将见母亲两眼泛白，吓得哭了起来。
一声炸雷，好像把整个房屋都撼动了。
“你……别装死昂！”柴鹰本想去查看柴八将母亲的情况，那声雷仿佛是催命钟一样，柴鹰收拾好包袱，拿着家里唯一一把破雨伞，开门出去了。
柴八将椅着昏死过去的母亲，不停的喊叫着。屋外的冷风不断的灌进屋里，灯火瞬间熄灭了。柴八将擦了擦眼泪，外面的雨下的很急，雨声把他的心思都打乱了。
柴八将咬破了嘴唇，他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了疼痛感，一道闪电又跟着一声惊雷，柴八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起身从桌子上抄起母亲做针线活用的剪刀，往外冲去。
地面十分泥泞，柴八将死死地攥着剪刀，冲到街上，看到柴鹰扶着雨伞，亦步亦趋的往远处走去。
柴八将向柴鹰跑了两步，高声道：“你……站住！”
雨水的声音盖过了他怒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