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纵使相逢（5）

    “站住！”这一次，柴八将没有管柴鹰听没听见，拔腿就冲柴鹰跑去。

    柴鹰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回身看柴八将跑到自己面前，以为有什么话想要说，腹中瞬间吃痛，有什么东西戳进自己肚子。

    柴鹰抬头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柴八将，脸上露出惊恐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柴鹰雨伞脱手，伸手扶着柴八将的肩膀，另一只手扶住被插入腹中的剪刀，想要阻止那力道把剪刀拔出来，谁知柴八将的力气，和自己不相上下。

    天空一道闪光，柴鹰看到柴八将满脸雨水，怒目瞪着他，那模样仿佛是照镜子一般，像极了自己。

    柴鹰的手开始脱力，双膝一软，跪倒在泥水里，扶着柴八将肩膀的手也缓缓滑落。

    冰冷的雨水似乎没有让柴八将冷静下来，他一把甩开握着自己手的柴鹰，抽出剪刀，再次戳向柴鹰，这一次，直戳胸口。

    柴鹰顿时觉得气管阻塞，一口气喘不上来，奋力的想要抓着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抓不住，倒在雨水里。

    无数的雨线掉落在柴鹰的尸体上，旁边的破雨伞在风中轻轻地椅着。

    柴八将扔掉手中的剪刀，往家的方向走去。

    外面的雨似乎更猛烈了，柴八将回到家里，重新点燃油灯，把母亲抱在了床上。柴八将的母亲轻轻睁开眼睛，伸手去擦了擦柴八将脸上的雨水。

    “八将，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

    柴八将点头，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柴八将擦了把眼泪，原本躺在床上的母亲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是许婷。许婷伸手抚摸着柴八将的脸庞，虚弱的道：“八将，求你别离开我，好么？”

    许婷的眼神，看的柴八将的心都快碎了。柴八将点了点头。

    “我要你亲口说。”许婷道。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婷的眼角沁出一滴眼泪，慢慢留下，但是她的脸上却挂着笑容。

    柴八将已经分不清面前的女人是母亲还是许婷，他每眨眼一次，面前女人的面容就变换一次，一会儿许婷，一会儿他的妈妈。

    柴八将的妈妈道：“八将。我爱你。”

    许婷道：“八将，我爱你。”

    柴八将也道：“我也爱你。”

    话音一落，灯烛突然熄灭，柴八将猛吸一口气，回头看看一旁的许婷，许婷扭头也看柴八将，这时，约瑟夫把手搭在柴八将的肩膀上，说：“喝杯白兰地吧。暖和些。”

    柴八将抬头看了看约瑟夫，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低头在地毯上扫视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约瑟夫问。

    柴八将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没什么。”柴八将接过酒杯，把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起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我回去休息了。”

    听着柴八将上楼之后，许婷看着约瑟夫，缓缓的道：“这真的可以么？”

    约瑟夫叹了口气，看向客厅大门的方向，说：“应该吧。”

    壁炉里的火光，旺盛了一些。

    第二日一早，许婷去敲柴八将的房门，没人回应。许婷推门进屋，屋子里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包袱也已经带走了。

    收拾妥当，向卢卡斯交代好一些事宜之后，约瑟夫和许婷出发到了港口。

    港口上十分忙碌，不少力巴正在给船装货，许婷看着港口的远方，那条路一直通向城市的内脏，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有一个身影从路上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边高叫着等一等。

    “真的有用么？”许婷望向约瑟夫，约瑟夫脸色凝重的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许婷心中终究想要柴八将和自己一起走，昨日柴八将回来之后，当她知道柴八将的父亲深陷大烟瘾无法自拔，更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拉着柴八将离开。

    许婷想起，在逃离山西的火车上，柴八将曾用一种催眠技法让温青说出了和魏崇辉的事儿，而柴八将也曾提起，这种技法是约瑟夫所授。

    “约瑟夫神父，我求求你，帮帮我，也是帮帮他。”许婷已经心急如焚，跪在约瑟夫面前。

    中国是礼仪之邦，许婷曾是将军的女儿，虽然每次见约瑟夫都礼遇有加，但是什么时候行过这样的大礼。约瑟夫心中不忍，赶忙把许婷扶起。

    “你是想，我用催眠术让柴八将改变心中的想法？”

    许婷点了点头。

    约瑟夫右手抚摸着下巴，皱着眉踱步一圈，道：“我可以试试，但是不能保证一定就行。”

    许婷焦急的跺着脚，船已经鸣过一次笛，第二次鸣笛与第一次相隔不过五分钟，汽笛再次响起，船就会离港。

    许婷回头看着船上的烟囱，已经冒出黑烟，又回头望着港口通往城市的路，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那该死的柴八将跑的快一些，可目光的尽头，始终没有一个人向自己的方向跑来，许婷急的快要哭出声来。

    第二次鸣笛，船身挪动，许婷看着悬梯缓缓的离开船身，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码头跑去。

    许婷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手就被拉住了。许婷哭着挣脱道：“你放手！我不走了。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