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连心情也放松了，他想，方才应是不小心压了遥控器上的电源开关或者定时关机按钮才使电视关闭，他恍神才没发现。

    打开电视，调高音量，空间又充满声音，他又能感受凉爽。

    外头风很大，穿过纱窗仍拂动报纸堆，他想，应该把它们搬离窗远些，才能免去那些细碎的声响。

    他走过去，十四号三楼是间凶宅的事又攀上心绪。

    他翻那些旧保纸，想找找有无报导冷志用妻子高彤彤上吊自杀的事，平日虽有看报习惯，他不记得有这一条新闻。

    靠墙那叠最上头是吴予安死亡隔日的报纸，往下，日期越早，另一叠是更久之前的报纸，然后他发现，几乎每日都有报纸。

    他想之前住这儿的人和他一样有看报习惯，且看了便叠放，累积一个高度再叠一叠，这表示住这儿的人在吴予安坠楼后不再看报？或者，只是不再叠报纸？

    并不想往奇怪的方面去推论，但他认为最有可能的答案是住这儿的人搬走了。

    风呼呼地吹，他的思绪愈加清明，没一会儿便找着症结──

    吴予安坠楼身亡，冷志用夫妇没立即搬走，而原先住这十二号二楼的人在得知消息后即搬了家。

    目前皆为臆测，要证实便得去问陈欣嘉，不过就算所猜的为事实，能证明甚么吗？

    深思中，李向东让电铃声给惊吓，愣了好一会儿才去开门。

    门外，陈欣嘉微微笑着朝他点头示好，“这么晚来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我只是问件事情。”

    “陈小姐，请进来坐。”

    陈欣嘉本没有进去坐的打算，见李向东热情便不客套了。

    他是来问今上午看十四号一楼的客人意愿如何。

    李向东说明后他说：“租金好商量，真的想租的话，我可以降价。”

    “我知道，但已经在行情价以下。”真的够便宜了，再低下去，连佣金都少了，李向东顾虑这。

    “我希望越快租出去越好。”

    陈欣嘉脸上有一股急切，隐约的，彷佛并不想让李向东得知怀有如此的情绪，李向东虽觉奇怪，但另一个问题比较让他挂虑，想了想，还是问了，“我这间上一任房客是甚么时候搬走的？”

    “三个月前。”

    “是因为孝子坠楼那件事吗？”陈欣嘉答得干脆，李向东就直接些。

    陈欣嘉迟疑了，眼神闪烁起来，“不是吧，刚好租约到期。”

    “是隔天就搬走的吗？”

    “我不记得了。”陈欣嘉望望他处，直挂脸上的微笑愈发不自然。

    “是怎么样的人？”

    “就……一般上班族。”

    “一个人？”

    “是。”陈欣嘉起身，“打扰你这么久了，真不好意思。”

    李向东这才发觉自己太咄咄逼人，收起那欲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莫名心情，羞怯地面对陈欣嘉。

    还有想问的，但他认为或许事后冷志用没有向任何人说起，陈欣嘉就不会知道高彤彤死在十四号三楼里这件事，如果是这样，陈欣嘉知道了会惊愕得不愿相信吧，该先考虑陈欣嘉的心情吗？就算陈欣嘉知情，身为屋主，当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房子是凶宅，一定不会说实话，那，身为房屋中介的他，也应该当作没这一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