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姊妹
东方滢回到闺房，“噼里啪啦”地胡乱地扔了一些东西，伏在床上，再度哭成了一个泪人。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门外传了了东方婉低低的声音：“滢儿，是姐姐，可以进来吗？”
东方滢抬起头来，抹了抹眼泪，才说：“门没用划，进来吧。”
随着“吱”的一声门响，东方婉一脸沉静地轻步走了进来，东方滢也赶忙坐起了身。
“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东方滢轻声地说着，往一旁挪了挪身子，示意东方婉坐到自己的身边。
东方婉缓步地走到东方滢的面前，先没有坐，而是借着橘色的月光，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东方滢的脸。
月光映照下的东方滢，脸上的泪痕还依稀可见。
“姐姐看什么呢？”东方滢还以为东方婉只不过是找寻自己的泪痕好取笑，这样问着，就不快地把脸转向了一边。
东方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歪着身子，坐在了东方滢的身边，又看着东方滢的脸，神情渐渐凝重。
东方滢无心猜，更猜不透东方婉的心思，又把脸转向了另一面，仍旧不高兴地问着：“姐姐有事儿吗？没用事儿的话，滢儿也要睡了。”
东方婉扳着东方滢的一双香肩，扭过东方滢的身子，又看着东方滢有些不耐烦的脸，轻轻地说：“终于，像一个大姑娘了。”
东方滢叹了一口气，又把脸转向一边，接着说到：“大姑娘就要这样吗？如果是的话，我倒愿意永远都做那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了。姐姐如果是来劝滢儿嫁人的话，就算了。”
东方婉却摇了摇头，说：“他不合适你的。”
“他？谁？”东方滢睁圆了眼睛，似明白，又似糊涂地问着。
东方婉却故意地在和东方滢破着闷儿一样，又只是简单地说：“滢儿，姐姐可都看见了。”
东方滢怕被东方婉套了话去，又仔细地端详了端详东方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姐姐又看见什么了？”
东方婉就东方滢只是这样躲躲闪闪的，又笑着说：“姐姐可是一心和滢儿说正经儿话呢。”
“滢儿何尝在玩笑呢？”东方滢仍旧不肯轻易地吐口。
东方婉单刀直入，乐着又问：“滢儿刚才是去了哪里呢？”
东方滢听了，脸色突变，腾地就站起身来，瞪着东方婉，气呼呼地问：“你监视我？是爷爷让的吗？”
东方婉赶忙又拉着东方滢的手，让东方滢又坐了下来，才说：“你也把爷爷和姐姐想得太小心了些吧？姐姐确实是偶尔经过，碰到的。滢儿，这里只你我姐妹二人，姐姐可是以诚相待，和你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姐姐不哄你，也不赚你，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和他，现在交往到了什么程度了呢？”
东方滢却把身子扭向了一边，说：“姐姐说笑了。我和他之间，差着辈分呢，根本就没有姐姐说的那一码子事儿。”
东方婉摇了摇头，又继续问到：“是还没有把话说破吧？”
“姐姐到底还是要窥探人家的这些心思，还是算了吧。真有时间的话，莫不如好好地想一想自己的事情。”东方滢说完，又笑着“哼”了一声。
“你？”东方婉没有想到自己一片善意，却得了东方滢如此的态度，才要发起火来，又念及身将两地，就把火气压了下来，玩笑似的说：“滢儿这一张嘴儿，还是这样不饶人。”
东方滢却露着得意的神色，说：“从小到大，样样就都不如姐姐，嘴上再没点儿功夫，可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东方婉还折中着：“姐姐可不这样看。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很多地方，姐姐也都不如滢儿呢。”
“姐姐谦虚了。”东方滢又这样说完，还觉得欠了些火候似的，又看着东方婉一笑，说，“可是，谦虚过了头儿，就嫌虚伪了。”
东方婉没有让自己的火气再上来，只冲着东方滢又摇了摇头。
东方滢最受不了东方婉这样的脾气，总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就笑着，下起了“逐客令”：“姐姐看来也没有什么正经八百的话和滢儿说了。今儿实在晚了，再想聊这些不打紧的话，等着明儿大天亮的，再说不迟。”
东方婉见东方滢又耍起小性儿来，就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姐姐的话，真的还没有说完。”
东方滢又“呵呵”地一笑，说：“可滢儿都明白了。滢儿对自己的事情，实在不应该有太多的想法。一切，都遵从长辈的安排。姐姐，滢儿乖乖地嫁人，就是了。”
东方婉在东方滢的话音当中，仍旧听出了对自己的些许微词，笑着又说，“姐姐也不都是为了滢儿好吗？”
“是呀，”东方滢又故意地笑着说，“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说为滢儿好。生生把滢儿推进了火坑，还只当给滢儿送进了一间温室呢。”
东方婉笑着叹了一口气，又正经儿地问：“滢儿，你不想嫁人，难道，就是为了他？”
东方滢听了，不免，对着东方婉也打了个愣神儿，而后，又冷笑了一下，反问东方婉：“就这样把你嫁出去，你可愿意呢？”
东方婉脸色顿时苍白。
半天，只一片的沉静。
“哈哈哈……”沉静最终被东方滢的笑声打破，“说到姐姐的软肋了吧？姐姐，什么叫将心比心？这就叫将心比心。置换一下的话，我劝起姐姐，话要比姐姐的还多出一箩筐呢。实在是太晚了，姐姐，滢儿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虚留的话，也就不说了。你不睡，我不睡，曲师叔那边，还离不了你呢。还是，请回吧。”
“滢儿，姐姐如果说，我愿意呢？”东方婉忽然这样说到，眼睛紧紧地又盯住了东方滢的脸。
东方滢先是一愣，马上，又笑着摇头说：“姐姐快别逗了。滢儿又不是孝子了。”
“姐姐没有开玩笑，姐姐每说的一句话，都是相当认真的。”东方婉又这样说着，每一个字，真的都发自肺腑。
东方滢又看了半天东方婉，摇了摇头，又笑了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呵呵”地说：“姐姐，你没吃什么药吧？”
东方婉忽然就抓住了东方滢的一只手腕，不容置疑地说：“姐姐的话，有半句口不应心，天打雷劈！”
“姐姐！”东方滢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使劲儿地摇着头说，“滢儿也是一时胡乱说笑，姐姐可别当真。”
“姐姐这样哄过你吗？”东方婉又这样问着，神情异常严肃。
东方滢躲躲闪闪地说：“韩师叔虽然生死未……哦，韩师叔一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你可千万不能……”
“滢儿！”东方婉态度坚定地打断了东方滢的话，急躁着说，“姐姐只想帮你，事到如今，也只有姐姐才帮得了你的。”
“姐姐！”东方滢反手抓住了东方婉的胳膊，含着泪水，说到，“爷爷决定了的事情，姐姐也是改变不了的。”
“不！”东方婉摇着头，郑重其事地说，“先不要告诉爷爷，只等那天，你我偷偷摸摸地调换一下，就是了。”
东方滢听了，身子又猛地向后一缩，惊叫着：“不行！”
“滢儿！”东方婉又用力地拉住东方滢的胳膊，“除此，真的再没有什么良策了。”
东方滢还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带着几分的惊慌，说：“良策？这又算得上什么良策？就是瞒过了一时，爷爷迟早也会知道的。一旦，被爷爷发现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那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爷爷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东方婉这样说完，又对着已经呆住了的东方滢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东方滢又看了东方婉一会儿，还是摇着头说：“不行，不行。那样，我这一辈子都会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的。姐姐不可以这样为滢儿。姐姐还是等韩师叔回来。韩师叔会没有事儿的。”
东方婉终于在东方滢的面前流下泪来：“滢儿，我们谁都没有见着过父母。姐姐平日里，看着比滢儿要懂事，要坚强，其实，所以懂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坚强，更多的时候，却是坚强给别人，特别是坚强给滢儿看的。姐姐不比滢儿大多少，但，滢儿一直都是姐姐眼睛里的小妹妹。妹妹伤心难过，姐姐又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呢？”
“姐姐不要这样说，”东方滢也相对着，流下了眼泪，“是滢儿不懂事儿，滢儿固执。滢儿好好的去嫁人就是了。姐姐的心思，滢儿知道。这样的情结，滢儿也是深有体会的。滢儿不能为了自己，让姐姐痛苦一辈子。”
东方婉却又摇了摇头，先把东方滢脸庞的泪水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擦了擦，继续说到：“其实，姐姐也不是就只为了滢儿。姐姐承认，对韩师叔，姐姐确实有那样的感情，但是，姐姐心里面也更明白，韩师叔根本就不属于姐姐。迟早有一天，姐姐也会由爷爷做主，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与其他时再受滢儿这样的苦楚，倒不如，现在就将自己的情思剪断。”
“可是姐姐，”东方滢仍旧摇着头说，“就算这一回姐姐替了滢儿，早早晚晚的，一样还是逃不脱这样的命运。女孩子的命，可能，就是这样的。”
“滢儿，”东方婉又拿手抚了抚东方滢身前的一缕青丝，轻声地说，“你我虽为一奶同胞，或者，是我更多了些压抑，我的情感，真的就不似你的那般强烈了。姐姐这一阵子习学易经，有些感悟。一个人的命，多半是有了定数了，就比如，你我生于玄宗。由此而带来的一系列的际遇得失，就有了一定。可是，‘命’字的后面所以又跟着一个‘运’字，就是说，命是可以运作的。就如同一手纸牌，抓在手里，各不相同，而牌技的优劣，也更大程度地决定着胜败。滢儿说姐姐心高，也可能吧，但，玄宗掌门，姐姐却实在没有想过。那绝对不是一个女孩子可以胜任得了的。就是爷爷，你接触得少，可能没什么体会，其实，也是咬着牙硬撑着呢。曲师叔这一把，滢儿，姐姐真的是深感压力。整日里，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心里面也不知道都装着些什么，却只是觉得，装得满满的。滢儿，这，也是姐姐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的一个原因。答应姐姐，这事情，就这样办吧。”
东方滢听东方婉又说到曲可直，脑袋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这事儿更不成了。你不是不知道，曲师叔那里，不能没有你。”
东方婉却又说：“我会教你给他点穴的。”
“不不不，”东方滢在东方婉面前慌张地摆着手说，“我怎么行？”
“行的！你行的！”东方婉说着，一把就拉住了东方滢的手，“你长大了，不能再当自己是小女孩子一样看了。我不但要教你给曲师叔点穴，更要把自己会的，都传授给你！”
东方滢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姐姐不在，爷爷需要你的。”东方婉一时情急，险些把东方子玄内力伤损的事儿一并说出，话到嘴边，赶紧又咽下了。
东方滢的整个儿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仍旧摇着头说：“姐姐，我做不来的。还是，让我去做我应该做的吧。”
“滢儿，”东方婉又认真地说：“姐姐想得到幸福，却更想滢儿得到幸福，姐姐想有出息，却更想滢儿有出息。”
“可是，”东方滢又露出几分的茫然，缓缓说到，“滢儿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东方婉又想了想，才对东方滢说：“姐姐的话，也未必就对，但是，有心栽花花不发，你心上的那个人，真的，很难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姐姐！”东方滢一下子扑到东方婉的怀里，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