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逍遥鬼
韩笑天和上官心仪一人弄了一块儿人骨，已经一同挖出了一臂深的一个洞穴。
“应该差不多了吧？”上官心仪抹了抹额头上细碎的汗珠，笑着问韩笑天。
韩笑天虽然觉得离挖通还相去甚远，还是，点着头答到：“应该差不多了。”
上官心仪听了，挖得更加起劲儿。
“你歇一歇吧。”韩笑天嘴上劝说着，自己倒也挖得更猛。
上官心仪却说：“要歇，就一起歇。”
“出了这里，再想一起，却难了。”韩笑天心里面这样想着，咬起了牙关，继续狠挖。
两个人又默默地挖了一阵，不知道为什么，土质却愈发坚硬起来。用力一剜，却也只划得出一道轻微的白色的印记，半点儿的微尘都不见滑落。
“怎么会这样？”上官心仪心焦地问韩笑天，“好好的，怎么就又挖不动了呢？”
韩笑天又怎么知道，只怕上官心仪又失去信心，哄着说：“应该就要挖通了，所以，更坚硬无比。”
“真的是要挖通了，应该更加地松软才对。别说是不是要通了，现在，根本就挖不动了，就是要通了，又能怎么样？”上官心仪说着，到底把手里面的人骨往地上丧气地一扔，蹲下身子，掉起眼泪来。
“确实是没有道理啊。一直都挺顺的，再怎么着，至少，也应该可以挖下来一些。这又是怎么了？”韩笑天心里面嘀咕着两只手握着人骨，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剜，只听见“咔吧”地一声，人骨断成两截。
“嗨！”韩笑天重重地叹息一声，把手中的半截人骨也用力地往地面一掼，靠着一旁的土堆，仰着身，就躺了下来。
上官心仪见韩笑天都泄了气一般，哭得更加厉害起来。
听着上官心仪的哭声越来越高，韩笑天心中不觉得就烦闷起来，直要发一通火，又觉得自己哪怕气出得大了些，都会吹化了上官心仪一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就把身子翻向了一边。
上官心仪似乎觉察出了韩笑天的烦躁，一点点地，就控制住了自己的哭声。
发觉上官心仪的哭声止住了，韩笑天却又转回身，半认真，半开着玩笑地说：“哎，怎么又不哭了？”
上官心仪看了，或瞪了韩笑天一眼，把脸往旁边一扭，不以为然地说：“哭又有什么用呢？”
韩笑天稍稍地往起欠了些身，笑着说：“是呀，哭有用的话，我就陪着你一起哭了。”
“你！”上官心仪转回脸来，确确实实地，瞪了韩笑天一眼。
“不过，”韩笑天转而说到，“至少，哭一哭，心里面可以舒服一些。”
上官心仪又抽泣了抽泣，垂下头，低声又地说：“就算心里面可以舒服一些，到底，困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
“是呀！”韩笑天说着，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困在这里，就是有一座金山，也没有用喽。”
“你说，”上官心仪忽然就抬起脸，看着韩笑天，问，“是不是，我们的路径选择得不对呢？”
韩笑天把嘴撇了一下，“呵呵”地笑着说：“天知道。”
“要不，我们再返回去？”上官心仪嘴上问着，自己已经先站起身来。
韩笑天却把身子又往后一仰，重新躺了下去，嘴里懒懒地说：“我可再没有力气了，要想返回去也行，等我先睡上一觉吧。”
上官心仪冲着韩笑天轻轻地“哼”了一声，不高兴地说：“人家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吵吵累呢。”
“小姐！”韩笑天无奈地叫了一声，又翻身起来，掰着手指头和上官心仪说着，“行行好吧。你就说，这一路上，两条花蛇，一群老鼠，前方探路，后面保护，就扛着你，在半空里那一会儿，你知道我废了多少的内力？”
上官心仪看着韩笑天，直待韩笑天一件件地说完，脸又扭向一边，说：“照你的意思，倒是我又连累了你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韩笑天赶忙否认着，“我也就是道道实情。脱离困境的心，我比你，啊不，和你一样的迫切。可是，办法可以讲，困难又不能不说吧？我的这两条腿，真的就和灌了铅一般，实在是走不动了。”
上官心仪只还那样背着脸站着，不声不响。
一刻钟的沉默之后，韩笑天又轻声地说：“其实，要走也行。我只是怕，再遇着什么老鼠蛇之类的……”
“啊！”上官心仪忽然就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韩笑天心头一惊，一翻身，就站了起来。
“没有，没什么。”上官心仪回过身来，冲着韩笑天羞涩地笑了笑，说，“就是，你不要再提这些了。”
韩笑天“呵呵”地笑了两声，一屁股就又坐了下去。
上官心仪被韩笑天笑得更红了一些脸颊，垂着头，轻轻地被风吹着一般，就来至韩笑天的近前。
韩笑天再一次为上官心仪惊艳的容貌看得呆了，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上官心仪在自己的身边向一侧曲着腿，歪着棉柳一样的柔身坐了下来。
痴着，醉着，又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轻轻地捶打着，韩笑天才缓过神儿来。
“这怎么使得？”韩笑天惊恐地说着，慌慌张张地也并没有敢抓上官心仪的手，而是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腿。
上官心仪却又倔强地把韩笑天的腿拉了回来，捶一捶，又捏一捏，嘴里轻轻地还说：“可别多了心。我也是为了早一些赶路。这个时候，你的这两条腿，可比什么都金贵了。”
韩笑天的腿忽然被上官心仪这样捶打捏揉，更觉得不是自己的了。
上官心仪只看着自己的手，又问韩笑天：“你在哪里学的这些工夫，全不像我在元帅府中看见的那些使枪弄棒的架势。”
“我……”韩笑天想了想，才又扯谎说，“有一天，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世外高人。我的功夫，都是世外高人传授的。”
“是吗？”上官心仪轻轻地摇着头，笑着问。
“可不是！”韩笑天说得自己都要飘起来一样，“那世外高人说我资质甚高，什么技艺，一学就会。他就一样接着一样地教着我。你还别说，我还真的就像那世外高人说的那样，一点即通。”
上官心仪抿着嘴儿，笑着听韩笑天说完，只是回应：“就是觉得你可以飞来飞去的，挺奇的。不听你说有什么世外高人，我还只当你是哪个大鸟的徒弟呢。”
韩笑天傻笑着“噢”了一声，又叹息地说：“只可惜，那世外高人正要把真正的绝技传授给我的时候，我却被一泼尿给憋醒了。”
上官心仪的脸，像给朱砂彩了一般，“唰”地就通红通红的，用力地把韩笑天的腿往一边一推，扭过身，生起气来。
韩笑天这才觉察出自己的言语有失检点，又不知道怎么样来弥补，就“呼”地站起身，坚定地说了一声“走”。
上官心仪听了，扭动着身子，才要站起身来，却听得“吱呀呀”地一阵响，随即“咣”地一声，一道石门从高处落下，严严实实地，把路径封死。
看着从“天”而降的石门，韩笑天和上官心仪只一动不动，也和石头雕成的一般。
还是上官心仪的哭声首先打破了沉默。
韩笑天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上官心仪，只椅着脑袋，说不出半个字来。
“都怪你！都怪你！如果听我的，早一些走了，哪里又会怎样？”上官心仪哭着嚷着，再不顾及什么，一通拳头，就敲到了韩笑天的胸膛。
韩笑天任由着上官心仪的捶打，苦着脸说：“我哪里知道会是这样？我哪里知道会是这样？”
“你就是固执己见！你就是听不进别人的话！”上官心仪还这样喊着，两只拳头在韩笑天的胸膛锤击得更凶。
“好了好了，怪我，都怪我。”韩笑天无奈地说着，“我们再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又会有什么办法？”上官心仪已经没有了力气，一拳接着一拳，轻轻地落在韩笑天的胸膛，更加不解气，“那一面坚若磐石，这一面又封得死死的，铁桶一样的了，还想出去？看来，也只有死在这里了！”
“好了！”韩笑天忽然也喊了起来，一把，又紧紧地抓住上官心仪的手腕，“闹到这一步，我想吗？你如果真的有先见之明，好好地呆在元帅府，又怎么会被死死地困在这个鬼地方？”
上官心仪被韩笑天的叫嚷声震慑了整个儿的魂灵，呆呆地仰面看着韩笑天，唯独还动着的，只有眼睛里晶莹的泪水。
韩笑天注视着上官心仪带着几分哀怨的面孔，更觉可人，不由得，身体里就有一团火焰，猛烈地燃烧。
上官心仪忽然从韩笑天的眼睛里看到了言说不出的一种可怖的神情，往回再要抽出自己的手腕，只觉得，韩笑天的两只手，就像钳子一样，把自己的整个儿身子都箍住了一般。
韩笑天身体内的火焰越烧越旺，自己都感觉得到，自己的脸在扭曲，变形。
上官心仪直觉得自己的空间越来越小了起来，又用力地往出挣了挣自己的手腕，终于脱开了一只的时候，却又发觉，自己的腰肢，又被什么强有力地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