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碾压
一言同意了, 他一直很乐意满足汐里和狗朗的愿望, 但狗朗通常提出的要求, 要么请他教他一些技能，要么就是想要分担家务, 而汐里是另一个极端，总是提出不去上学这种不能答应的请求。
因此她这次罕见地提出了一个可以接受的要求，一言就像一个宠溺孩子的笨蛋家长, 第二天就挑选了一大摞教材和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当作送给汐里的礼物。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汐里拿到编程入门教材后开始自学，她在这里的日子虽然过得悠闲，但也被各种事情挤得满满当当，突然加入一项需要大量时间钻研的课程, 时间就不太够用了。
白天上学的时候, 她利用上课的时候看教材，放学回家后需要练习剑术，真正能摸到电脑的时间就只有睡觉前的那么一段时间，为了练习汐里开始疯狂压缩自己睡觉的时间。
大概是因为天生丽质，一段时间后汐里脸上只浮起淡淡一点黑眼圈，如果紫在这里的话, 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皮肤状态不对，但家里只有一言这个不怎么在意外表的大男人, 和狗朗这个同样不在意外表的小男人, 汐里又表现得和往常一样, 精神奕奕的, 他们一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
还是某天一言起夜的时候，发现汐里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他拉开门后发现汐里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敲代码。
一言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不听话的孩子气到的胃疼感。
他在旁边站了半个小时，汐里敲完最后一段长吁了一口气，抬起胳膊晃动僵硬的肩膀，活动脖颈时她一扭头对上了一言的眼，她心虚地瞟了下时间，凌晨四点半，她干巴巴地开始笑：“哈哈、哈哈，一言，你快看我自己写得程序……”
一言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汐里知道，他生气了，绝对生气了！
“今天我会让汹给你请假，先睡觉吧，剩下的事睡醒了再说。”
汐里在一言沉重的视线之下，把程序保存好关掉电脑，爬进被子里，冲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甜甜的微笑，“晚安，一言。”
她一觉睡到了中午，前一段时间她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一直绷着精神尚且不明显，猛一放松她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累。
午饭过后，汐里跪坐在一言面前低着头，狗朗在一言身后噤若寒蝉，此时的一言比教导他们剑术的时候还要可怕，然而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不爱惜身体的孩子，我没想到你是会沉溺于玩乐的孩子，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不知轻重的孩子。”一言一开口，就是三个掷地有声的我没想到。
哎呀呀，汐里偷偷抠了抠自己的裤子，虽然她能举出一大筐理由反驳，但追根揭底她确实不知轻重不爱惜身体，连如此拼命地学习编程也是想报复下小啾咪，也算是玩乐的一种。
她无话可说。
“所以……”一言看着她的小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你通过学校的结业考试，以后就不用去上课了。”
咦？汐里飞速地抬起头看向他，“我没听错吧？”
“没有。”一言身上那股让人害怕的气势消失，他挠了挠脸颊，“我离开后想了很久，我一直在逼迫你按照我的想法过活，让你一直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这样很过分吧，所以以后汐里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但是损害身体的事除外！”
“呜哇。”汐里眼泪汪汪地站起来，扑到他怀里，“一言你最棒了！！”
一言摸着她的头苦笑，“我也有很多方面需要成长。”
汐里以满分的成绩通过了结业考试，自此正式成为一个家里蹲，她又修改测试了下自己编写的软件，确定运行良好后，整个人膨胀地不行，把狗朗拉过来向他炫耀。
“看，我写的！”汐里指着电脑，上面一个像素小人，走来走去，盘发和服携带武|士|刀的样子神像她自己，她又摁了几下键盘，小人换了一身装束，然后又换了一身装束。
“好厉害！”狗朗双眼闪闪，佩服地看向汐里，“这是汐里自己做得换装游戏吗？”
汐里鼓起嘴，敲了一下他的头，“这怎么看都是非常厉害的防护软件吧，我给你看哦！”
她掏出终端，开始入侵电脑，发送了一个小小的病毒软件，电脑屏幕突然疯狂地闪烁起来，出现一些乱码，这个时候处在屏幕中央的小人在屏幕里走来走去，她对着空气随便砍了几下，电脑突然恢复了正常。
“看懂了吧！”汐里拍了拍狗朗的肩膀，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却一点都不招人烦，反而觉得可爱，她竖起手指摇了摇，“而且还可以主动攻击哦！”
“好厉害！”狗朗除了厉害这两个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汐里拉着狗朗坐下，决定报复小啾咪计划正式开始，他之前入侵过她的终端，大概因为轻敌没有消除痕迹，汐里刚看了两天书就把他的入侵路径保存下来，现在正好给予了她反击的便利。
她快速地敲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屏幕逐渐变成了光怪陆离的代码世界，狗朗一点都看不懂，但他很认真地看着汐里的动作。
当她紧绷的脸庞变得放松，扬起一丝微笑的时候，狗朗知道她大概是成功了。
“汐里一号入侵成功，等他启动电脑就好了！”汐里有些紧张地等待，这种紧张感她想了想，可以定为等孩子出高考成绩的父母那一级别。
伏见挑剔地挑走吃掉便利店便当里的所有肉类，然后把剩下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勉强算是吃过了晚饭，他打开了电脑。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亮起，无论主机还是显示屏都是高档的东西，同龄的那群人看到指不定会尖叫出声，但这些对伏见来说却无所谓，只是工具而已。使用它也是因为无聊，无论游戏还是学习，还是黑客技术，既然不讨厌就做个试试，而他又偏偏都很擅长，开始之前不抱有期待，结束后也没有成就感。
这就是伏见的生活，连同这个讨厌的世界一样，一切都无所谓。
然后，今天稍微有了那么点不同。
应当变成桌面界面的屏幕，四角突然迸裂出了彩色的烟花，那种老土的色彩感很弱的烟花，然后从屏幕的上方降落下一个像素小人，大概是想做出天使降临那种特效，但太粗糙了，翅膀所在的地方就像糊了两个鸡翅膀，与此同时从屏幕的底端一个朴素的台阶升起，正好接住了降临到中央的小人。
像素小人动起来，叉起了腰，嘴巴一张一合，此时音箱响了起来，伏见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声音：“小啾咪，我汐里一号杀回来了！”
啊啊，这个声音……这个样子……距离伏见攻击那个人才一个多月，虽然这段时间早已把她扔到脑后，但现在这个熟悉的样子又唤醒了他的记忆。
伏见“呵呵”冷笑两声，弓起腰飞快地敲起键盘来，与此同时那个小人在他的屏幕里走来走去，念念有词。
“小啾咪，我的技术很不错吧，这是天才的汐里酱自学一个月做成的，一个月哦！”
“哎呀你的d盘里有a片！”
“哈哈我骗你的，原来是在e盘！”
几句话重复来重复去，跟苍蝇一样，伏见皱着眉关掉声音，又被自动打开，十分钟后，他狠狠敲下回车键，往后倚在椅背上，撑着脸看向屏幕。
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像素小人，衣着打扮跟他如出一辙，伏见恶趣味地想看自己打败她。汐里一号发出警报，两个小人对打起来，最后以汐里一号不敌对手惨叫一声躺倒在地，这时屏幕突然变得阴暗，像是阴天，从天空向下飘落鲜红的玫瑰花瓣，音响里开始播放沉重的安魂曲。
伏见又操作了几下，桌面刷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什么都没出现过，她的攻击手段真是……粗糙又浮夸。
他撇撇嘴，那就让你见识下真正的技术吧，他很容易反向搜捕到了入侵的电脑，发去一个编好的攻击程序，起名叫“炸|弹”，顾名思义可以炸掉对方的电脑，让里面所有程序瘫痪。
当电脑闪烁着一个硕大的时，汐里没有任何气馁，相反眼睛更亮了，脸恨不得贴到屏幕上，如果给这个时候的紧张感分级，大概归于等在产房外的丈夫那一级。
电脑被入侵的警报响起，屏幕里的像素小人振臂高呼，然后在原地疯狂地转起圈来，同时从手中放出了什么东西，逐渐遍布整个屏幕，那是一个网，她渐渐停下来，将手中铺展的网缓慢、断断续续地收起来，花费了不少时间，像素小人将手中的网兜一收，脑袋上露出的字样。
汐里拍桌狂笑，然后转身疯狂揉了狗朗一通，“成功了成功了。”
“汐、汐里，我没看懂。”狗朗迷惑极了。
“是这样的！”汐里给他解释：“其实我根本不会攻击程序，这段时间只学会了防守程序，所以我装作主动攻击的样子，勾引他反过来攻击我，这样汐里一号可以把他的攻击程序拦截下来，我就能破解掉啦！”
狗朗眨了眨眼，“这是骗……”
汐里上去捂住了他的嘴，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黑客的事，怎么可以说是骗呢，这是势均力敌的较量。”
“……哦。”狗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伏见见攻击程序久攻不下，加大了攻击力度，但没有任何反应，他咂了下舌，这个程序虽然粗糙，意外地有用啊。
他直觉地感到哪里不对，伏见利落地退出攻击，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电脑，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残留的程序。
伏见第二天才知道哪里不对，这次汐里一号是乘着滑翔伞落下来的，她怀里抱着一个东西，在屏幕里走来走去，嘴里又换了几句话。
“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小啾咪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汐里一号有好好吃哦！补充了很多能量呢！”
“那么就来看看吧！咣当嗙——”
小人把怀里的东西一扔，笨拙地跑到旁边的图标后躲起来。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屏幕中间，啪地一声炸裂开来，就像一个小小的炸|弹。
以它为爆炸中心的屏幕画面扭曲卡住，一点都动弹不了，伏见扯了扯嘴角，真是眼熟啊，就是昨天他发出的“炸|弹”程序，但是要比那个弱上许多倍，就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娃娃，上来踢了人一脚一样，不痛不痒。
用他编写的程序攻击他，是挑衅吗？
伏见狞笑着飞快地敲击键盘，输入代码，在画面完全静止前解除了程序。他瞟了一眼仍旧躲在图标后面的小人，觉得很是碍眼，手下动作不停。
“哇，unbelievable！”像素小人发出浮夸地声音，慢慢挪到屏幕中央，单膝跪下，行了一个笨拙地骑士礼，“小啾咪请收我为徒吧！”
“哈？”伏见抽了下嘴角，“拒绝。”
画面上的小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咂了下舌，还没有做到可以监控这边吗？
就像能听到他心声似的，小人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对话框：请您收我为徒吧！
下面两个选项，同意，和非常同意。
伏见面无表情地敲出昨天的程序小人，把跪在中间的汐里一号砍死。然后把自己电脑的防护程序加强，成功挡住了汐里一号……大概一个星期。
穿着洋装的少女打着伞从天而降，这次不再是像素了，变成了一个3d模型，她落地后提起裙摆转了一圈，“汐里二号参上！”
洋装少女在画面里走来走去，用棒读一般的语调发出夸张的声音。
“哇唔，这个图标一看就有师父的风采！”
“哇哦，这个背景充分展露了师父的高端审美！”
伏见看着她的表演，由心生出一个疑问，自己配音不羞耻吗？
“师父收我为徒吧！”汐里二号敷衍地夸过一圈，走回屏幕中央，“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先找到我的姓名，我就不再骚扰你，如果我先找到你的姓名，你就收我为徒。”
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挑战我啊，伏见嘴角浮现出一丝笑，他飞快地写了个程序，打败了汐里二号，然后入侵汐里的电脑，留下一句话：接受挑战。
蔫坏儿的汐里闷笑捶桌，又上当了。
她善良地拖到两个小时后才去找他，汐里二号又换了身衣服，荡着秋千出现，偶尔还会荡到画面外。
“小啾咪、不对，伏见猿比古君，你找到我的姓名了吗？”
伏见摘下眼镜，揉了揉干涩的眼，在他得知她叫汐里的前提下，想找到她的姓名不过几分钟的事，但在他排除全国三千多个xx汐里后，还是没能对上她的人。
“你这个时候肯定在想为什么吧？”小人噗嗤地笑了下，“在揭晓答案前要愿赌服输哦！”
“因为——我是个黑户。”
电脑那边的汐里笑得都快发抖了，也不知道伏见君是什么表情，没错，她是黑户，在山中生活，小镇的学校入学条件又十分宽松，她拒绝了成为一言名义上养女的提议，因此她在这个世界上不算是存在的。
伏见嘟囔着：“真是无聊又没新意的答案。”
他直接发过去通话请求，“喂，你要我教你什么啊……即使答案成为你师父也可以什么都不教吧……”
汐里接通后听到对面那有些含糊的声音，这个伏见猿比古，意外地爽快啊，她清了清嗓子，“什么都不需要教，只要每天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攻击一下我的电脑，然后我再攻击一下你的电脑，告诉我我的不足，我们互相进步嘛，师父~”
讲到后面声音腻得恶心，伏见皱眉，这算什么只费一点点时间啊，他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结束了通话，立刻发出一道攻击程序，那么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伏见很敷衍，有时候发起的攻击汐里号根本抵挡不住，有时候就简单地一根手指就能解决，不过汐里还是跟他的对抗中不断地进步着，实战终归是最有效的学习方式。
在汐里向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两个人偶尔会连麦，伏见不耐烦却也尽责地告诉她不足之处，幸亏她反应快也能跟得上，交流起来不困难，不然伏见大概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喂，今天晚上有事，暂停一天。”
“咦，什么事啊？”汐里好奇地问道，要知道伏见比她还宅，她每天还有个练剑吃饭的时候，但伏见仿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网上泡着。
“啧，谁知道，幼稚死了，追飞艇什么的。”他轻声抱怨。
汐里眨了眨眼，伏见，要跟某个人，或者某些人一起去追飞艇，“师父交到朋友了啊，妈妈……我真是欣慰啊！”
“……你以为我没听见吗？”伏见危险地压低了声音。
“滴——滴——信号不好诶我挂了师父，玩得开心，多跟朋友出去走走别变成肥宅了哦——”汐里皮了一下，飞快地挂断通话。
“一个两个，真是烦死了……”伏见皱着眉，拿起包，走出家门。
汐里没过多久就认识了伏见那位一起追飞艇的朋友，叫做八田美咲，是个爽朗又……过度单纯的孩子，是她最喜欢（欺负）的那一种。
他们认识的起因是八田到伏见家送讲义，伏见生病烧得人都没什么意识了，因为过了汐里和他约定的时间，汐里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敲被八田接到了，于是在汐里的指挥下，稍微缺乏常识的八田帮助伏见退了烧。
为了方便联系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虽然八田很奇怪地说话结结巴巴又爱大吼大叫，不过是个相当善良的朋友。
伏见原本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关系，直到有一次看到八田眼睛哭红了，若无其事地问了他一句。
然后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个“可怜的孤女汐里自幼身体虚弱隐居深山养病行动不便只能靠网络与人交流。”的故事。
“八田，那个女人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伏见认真地告诉他，显然八田对她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汐里学会了自己编写攻击程序后，认为已经不需要伏见了，她现实地将对他的称呼从“师父”改成了令他很烦躁的“猿比古”，并开始了寻找下一个学习对象。
她盯上了jungle的幕后负责人，对此与她认识已久的伏见并不看好，他阻止了她一次，但是没拦住她作死，于是就不管了。
这次作死的结果是，汐里这辈子都不想碰代码了。
在她试探性地朝jungle发出攻击后，电脑突然变得灼热，一行行代码自动出现，以燃烧的姿态消失殆尽，她甚至闻到了电脑硬件燃烧的味道，汐里察觉到危险，跳着远离电脑，屏幕上一簇火焰静静地燃烧着。
放在旁边不远处的终端亮起来，上面出现了一个jungle中最普通的3d小人，像是从终端里钻出来一般投影出来，小人环绕一周对准了汐里的方向，机械的声音说着：“小姑娘，以你的能力再去练十年吧，看在无色之王和上次的份上，给你留下点记忆，不要再试图挑战强过你的人。”
最后电脑还是毁了，她拆开了电脑，发现硬件已经烧成了一团，汐里把终端里的jungle卸载，清除了自己的所有信息。然后再也没拿出来过。
汐里那段时间整个人都安静了许多，心沉沉地跳动得都没那么鲜活了。一言和狗朗对此非常地担心，旁敲侧问过后只得到了“我这辈子都不想碰代码了”的答案。
因为在她说要去攻击jungle后再也没了消息，伏见犹豫了相当一段时间，嘴里抱怨着不管他事吧还是打通了汐里的电话。
“喂，猿比古。”汐里有气无力地接通电话。
“啧，别叫那个名字，原来你还活着啊。”
“唉——”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嘴里啰里啰嗦地念叨着：“我过去一直碾压别人，这次第一次被人碾压，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心好痛啊，我以后是不是要对别人善良点，做人谦虚点……”
“呵呵。”白担心了，伏见挂掉电话。
又过了很久，汐里依旧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八田天天念叨着“不知道汐里桑怎么样了”，伏见不耐烦地对他说：“那你打个电话去问问啊！”
八田脸瞬间爆红，站起来大声地吼：“不、不行！我这辈子还没跟女生打个电话！”
是什么很骄傲的事吗……吼那么大声也不嫌丢人。
“喂，猿比古，你不是跟女生打过电话吗？”八田害羞地挠了挠鼻子，“你、你去打！”
啊啊，我跟女生打过电话可真是值得骄傲呢，伏见腹诽着划拉着终端，不小心拨通了汐里的号码，啧，都拨出去了。
他将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慢慢移开。
铃声响了有一会儿对面才接通，伏见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喂，是汐里的朋友吗？”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她曾经说过的一言。
“嗯，你好，我是伏见。”他冷淡又带着礼貌地回答，“请问，汐里在吗？”
对面的男人似乎哽咽了一下，声音带上悲伤，“汐里她啊，已经离开了，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哈？
伏见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脑袋懵了一瞬，也不知道怎么挂掉的电话。
“猿比古，那边怎么说？”八田好奇地问他。
“他说……”伏见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不敢置信混合着荒谬，他咽了口口水，“汐里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啊！”伏见少见的放大声音，“说她离开了，到了很远的地方，你说是到了哪里啊？！”
八田愣住了，瞪大眼睛，嘴唇微微地颤抖，他猛地低下头捂住了眼睛。
明明一次也没有见过吧，却为远方的友人离去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