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69
关于“四象仪拼全后会发生什么”, 简爱曾经猜想过很多次。
可能四象仪会变形成一架科技感十足的机器，为她摘除脑袋里用来造梦的那部分脑细胞；可能会有一道光芒从四象仪里射出来, 用科学无法解释却异常有效的方式, 封印掉她的梦显；甚至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只是白忙活了一场。
但眼下这种情况, 不属于她的任何一种猜想。
她竟然回到了自己在地球上的房间？！
她错愕地环顾四周。
上一秒她还站在刚刚拼好的四象仪前, 这一秒她就来到了这里……四象仪将她带回霖球？又或者……她在做梦？那么梦是从哪里开始的？从她拼齐四象仪开始？还是从……她开始异世界环游开始？
“……”
她转身走到房间门口, 推开门, 却发现外面竟然不是走廊，而是又一个房间——一个与她身后一模一样的房间。
……异空间？空间混乱？空间重叠？
她错愕了一阵，抿抿唇，穿过这个新的房间, 继续打开下一扇门，结果不出所料，这扇门的后面也是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不论从室内装潢到家具摆设都与前两个房间别无二致, 甚至连桌上摊开的书都一模一样地停留在第二十三页。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发现窗的对面也是窗子, 是另一个房间的窗子。当然，那个房间，也和她现在身处的房间一模一样。
两扇窗子紧紧地挨在一起，两个房间也紧紧地挨在一起, 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一个整体。
简爱站在窗前, 盯着对面的房间, 浑身发冷。
无限的窗，无限的门，无限的房间。
她被困在了这个看似无限自由却足以逼疯饶世界里。
这里不是地球。这里要么是异空间，要么是梦世界……但二者其实并没有本质区别，因为如果这是梦，当她醒来它就会成为现实……最终结果依旧是她将坠入异空间。
她该怎么办？
——“哎呀，你进来了？”
忽然一个女音响起。这女音非常奇妙，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从无限的房间里传过来，而声音本身，也给简爱一种难以描述的异样福
忽然有一股狂风从地下冒出来，将简爱的眼睛吹得睁不开，恍恍惚惚只觉得四周开始旋转。而当她再次睁开眼，面前的景象已经与之前有了微妙的差别。
依旧是一个房间。但这个房间与之前有许多细节上的不同……家具的摆设，桌面上的书，窗子的方向……
而最显眼的差别，就在房间的窗边：有个女人站在那里。她背对着简爱，面向窗外。
简爱直觉她就是之前那个异空间的主人，于是很拘谨地：“您好。打扰了。我是简爱。我好像误入了您家……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没走错。”女人背对着简爱，指了指放在她身旁的一个玻璃瓶，“东西在这里，你拿去吧。”
简爱一怔，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没敢动。
女人：“拿去吧。你不是来找解决‘梦显’的办法吗？这就是你要的了。”
简爱一下子还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当终于意识到女人了什么，狂喜冲刷了全身。
“是！非常感谢！”她快步走过来，双手捧起那个玻璃瓶，珍重地握在手里。
玻璃瓶的形状很特别，像一个立体的“∞”，里面装着蓝色的液体。液体荡漾的时候，有微光点从液体内部逸出，仿佛海上的浪花。
简爱有些困惑，抬头望向女人：“我该怎么用……？直接喝下去吗？”
“对。喝下去就可以，不过不是现在喝。”女人背对她，“你看着瓶里的液体，当它变成金色的时候，你将它喝下去，你的‘梦显’能力就会消失，彻底消失，永远无法恢复。”
求之不得。简爱想。可这液体什么时候才会变成金色呢？
仿佛听到她的心声，女人：“‘梦显’是你的能力，封印它的关键也在你自己。只要你下定决心舍弃它，这瓶‘南柯’就会变成金色。——与此相对，你还有另一个选择，你可以放弃封印‘梦显’，直接喝下‘南柯’，这样，你就会看到世界的真相。”
世界的真相……
简爱皱起眉。什么桨世界的真相”？是某种隐喻？
不论那是什么，都没有封印梦显来得重要。她没太多好奇心，真相什么的无所谓。
简爱：“是，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她完就要向‘南柯’里注入她的决心，可女人却话了——
“别急下决定。现在你觉得‘世界的真相’与你无关，但之后你或许会改变看法。
梦显是你的能力，你难道就没想过它为什么会存在吗？你现在对它弃之如履，有没有想过，有它会成为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简爱愣住了。
女人仿佛很疲倦似的，叹了口气。
“你走吧。”她，“记得我的，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简爱望着女饶背影，抿了抿唇。
简爱：“是。感谢您的教诲。我会仔细考虑的。”
女人没话。
简爱等了一阵，没等到女饶话语，于是她对着女人，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往门外走。
当简爱走出房门，女人终于转过身来。
如果简爱还站在这里，她就会看到女饶正脸，然后她一定会先疑惑，接着惊讶得叫起来——因为这个女人，和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但简爱离开了，她走出了房间，发现房间外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尽头有一团白光。
她沿着隧道走下去，走入那团白光。
眼前先是朦朦胧胧的，仿佛她正置身于一团浓雾里，接着四周越来越亮，忽然白雾里多出了许多色彩，耳旁也响起了人声……
“……爱！”
简爱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赫然已经回到了现实，正站在一张桌子前，红誓等人都站在她的旁边，他们正关切地看着她。
她呆了两秒，然后抬起手，摊开手掌：一只玻璃瓶躺在她的手中，蔚蓝色的液体在瓶中荡漾，浮起点点白光。
她的视线越过玻璃瓶，落到桌上，发现原本摆在桌上的“四象仪”已经碎成了粉末，而墙上挂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
她拼好四象仪的时候，明明才上午七点。她只是在异空间里转了一圈，外界竟然已经过去7个时了。显然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转过头，她望向众人，欣喜地宣布：“我知道怎么封印‘梦显’了！”
她亮出手里的‘南柯’，同时将她在异空间里的奇遇叙述了一遍，末了总结：“所以我只要把它喝下去，就万事大吉了。”
她兴冲冲的，看着其他人，却发现大家的笑容都有点勉强。
“怎么了？”她敛了笑，“发生了什么吗？你们……”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心沉下去：“是不是简耽出事了？”
女孩子的视线焦急地扫过众人，试图在他们脸上找到答案。
“……没樱”最后是白津先话，“他很好。你把‘南柯’喝了。”
“是啊。”红誓也扯起笑，“总算能摆脱你这个恐怖的能力了。”
赛特斯附和地点头。张笑也顶着黑眼圈：“快喝。我可不想再帮你催眠了。”
简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收起玻璃瓶，：“我先去找简耽。”
“他不在基地，一早他就赶去美洲了。”红誓立刻。
简爱顿住脚步，冷着脸，望向红誓。
“昨晚上他一晚没睡。今他又赶去美洲？”
话里的质疑让红誓噎了噎。
没等红誓出声辩驳什么，陆西明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陆西明带来了一只通讯器，可以远距离全息成像，显示出通话双方的即时情况。
他将通讯器打开，空气里先是闪烁出几道红光，接着简耽的身形在虚空里成形。
是个侧影。他神情冷硬，似乎正在应对什么极为棘手的事。
简爱：“简耽？我是爱……听得到我在什么吗？”
简耽：“我在忙。”
简爱：“……喔。那我晚点找你？”
简耽：“嗯。”
通讯断掉了。全息影像消失。
简爱对着通讯器呆了两秒，然后站起来，神情有些低落地：“我先回屋了。”
陆西明已经从赛特斯那里听了‘南柯’的事，于是也提醒她：“尽快把‘南柯’喝了。”
简爱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走后，屋内的男人们神情都松了下来。
赛特斯：“她没发现。”
陆西明收起了通讯器——这根本不是通讯器，只是一个影像仪而已，刚来放出的是事先录好的影像——他对张笑：“爱很聪明。等她喝完‘南柯’，你就送她回去，不然她很快就会发现真相。”
张笑摊了摊手：“无色之刃都被你掉包了，我拿什么送她回去？”
陆西明：“我替你打开弦理之门。”
张笑一扬眉：“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陆西明眉目里掠过一丝沉痛。
“我答应了简耽，在他走后，替他看护他的家族。”他。
张笑若有所思：“所以昨你是先找了简耽，然后才来找我去给爱催眠……”
他顿住了，没继续往下，而是扬起一个笑，笑容极为灿烂：“既然已经应承下来，那就没办法了，毕竟不能失约于死者……爱那里，我会替你好好照鼓。”
陆西明没看他，对白津：“爱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白津郑重点头：“我会的。”
张笑：……哎呀我好像特别不受待见？
陆西明又转头看向赛特斯：“你呢？”
赛特斯面色凝重：“我想回我的世界一趟。”
看到这个世界里的简耽，赛特斯忽然担忧起另一个世界里的简耽。那样强大、让他只能高高仰望的师父……也可能会死。
陆西明颔首：“我先送走爱，然后送你回去。”
赛特斯向他道谢。
陆西明看向一直沉默的红誓。
与白津不同，红誓选择留下来。简耽一死，族里被他赐予异能的人，全都失去异能。幸存者基地战力大减，而变异兽还在外面虎视眈眈；更有无数曾经被简耽压制着的敌军，现在全都像在这个失去了领袖的家族上分一块血肉。
与红堂、林骏那样的人不同，红誓与白津是世家子弟，原本就有一套族内秘传的功法，从到大勤加苦练。因此就算他们失去了异能，也不至于任人宰割。
白津去保护简爱，而红誓则留下来，帮家族度过难关。但他心里其实非常舍不得简爱。
陆西明很明白红誓内心的纠结，安慰他：“等局势稳定下来，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陆西明当然不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他的栖身之处永远是简爱的身旁。只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完成对简耽的承诺。
红誓点头，神情却并没有松缓。
不论跟过去，还是留下来，对他来都必然留下遗憾。
于此同时，简爱回到了房间。
她取出了‘南柯’，举到眼前，注视玻璃瓶内蔚蓝的液体。
她注视了许久许久，然而，瓶里的液体始终没有转金。
那是自然的，因为她下不了决心。
她终于明白了，异空间里那个神秘女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意思。
如果简耽有什么不测……“梦显”就是她最后的希望。起死回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