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陷落
另一边,闻人越在焦躁中度过了一个晚上。
其实闻人越很清楚,没了顾越,他就是一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尽管闻人越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他不得不承认。
在进入立京后,温沚很明显的就是想与他们撇清关系,而十二、十六等人也开始忙碌起来,开始联络闻人亦那边过来的人。
而闻人越也知道,即使昨日他站出来了,也不能帮助顾越摆脱闻人厉给他定的罪名,但是十二他们还是因为此事对他有所不满。
为什么人总是这么矛盾呢?有些事明知无用,却还是希望一试。
闻人越苦笑,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温沛的房前,还不自禁地叩响了门:“殿下。”
温沛刚刚帮关妮洗漱好,听到闻人越的声音,擦干了手去开了门。她没看闻人越,只是让关妮先去用早膳。
关妮怯怯地看了闻人越一眼,就小跑着离开了。温沛待关妮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才看向闻人越:“什么事?”
此时温沛穿着玟原的衣裳,是玄青色的,最简单的那种款式。眉眼温静,褪去了从前的刻薄与凌厉。闻人越看着她,不知怎的呼吸一滞,竟开口问道:“想不想去京城里看看?”
这回倒轮到温沛惊讶了:“据本宫所知,公子现在在京城里乱晃悠,应该不太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殿下就告诉我想不想去就好了。”闻人越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热,“之前我在浯京,公主不是也让人带我们在京城中逛了一圈吗?这回轮到我招待一下殿下了。”
温沛狐疑地看着面前脸色微红的男人:“你不担心顾越?”
“顾越暂时还不会有事……殿下不用担心这些。这几日我们也只能先等着,在客栈里干坐着不如出去走两圈。”
“好吧。”温沛轻轻点了点头,“那等小妮回来……”
“不带她,就我和殿下两人。等会儿我会让人和她说的。”闻人越赶忙打断温沛的话。
“那你总得容本宫用个早膳……”
“不必了,这客栈的伙食不怎么样,我带殿下出去吃。”闻人越的手越过温沛一把将房门关上,没给温沛再拒绝的机会,“直接走吧。”
温沛被闻人越这一连串的动作弄的有些懵,但她也是初到立京,虽然这情景不太对劲,但她还是想要看一下这沂泽之外的风貌的。
下了楼后,闻人越和十二说了一下他要出去打探一下,十二他们为了还未进京的闻人亦和元晖的人忙得焦头烂额,确认闻人越能保障自己不出事后,就很快答应了。
闻人越将带面纱的斗笠戴在头上,又递给了温沛一顶。两人便这样草草地乔装了一下就离开了客栈。
从前闻人越在玟原的时候,说实话也没什么机会好好看看皇宫之外的风景。这会儿带着温沛,也是无目的地乱逛。
好在他记性好,还记得顾越和自己说过的那些有名的酒楼,闻人越一边走,就一边注意着那些装潢华丽的酒楼的牌匾。
等闻人越看到一家眼熟的,见时候也不早了,就询问了一下温沛的意见:“殿下,这一家?”
“既然我们是乔装出来的……你就不要这样喊我了。”隔着面纱闻人越看不真切温沛的表情,“我也没来过立京,就由你来决定吧。”
“那就这家吧。”闻人越再次看了一遍悬挂在大门上的牌匾,这家酒楼顾越提过好多次,还着重强调了一下这家的莲藕糖,应该是还不错了,就率先走进了这家酒楼。
闻人越本来是让温沛来挑些自己喜欢的,但是沂泽和玟原的口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温沛看了几眼就推拒了。闻人越对早膳并不是十分讲究,况且宫里的厨子做的,味道都不差,他也没什么挑剔的。
这会儿看着挂了一排的木牌子,上面的菜名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点了几个招牌的,然后再加一盒莲藕糖。
等到闻人越付了钱,就看到温沛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发呆。他走到她的身边,女人也全然没有察觉。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温沛好像没有听到闻人越说话,她只是睁大了眼睛望着窗外。闻人越疑惑,循着温沛的目光看去。
是一个走路走得不太稳当的少女,将一块晶莹剔透的藕色糖果往身边的男人的手中塞,那个男人是背对着他们的,闻人越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但是那个走路需要搀扶着身边男人的少女他认得,将军府的三小姐,李叔然,是顾越在将军府中最亲近的人。
而她身边的人……闻人越盯着那个并不熟悉的背影想了一会儿,眼睛倏然睁大。
是温珩!闻人越在想到这个名字的刹那扣紧了桌案,等到指甲嵌进那木桌子里,闻人越才恍然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
“那个男人……你认识吗?”温沛抬手指了指,声音微颤。
闻人越的眸子深了几分:“认识。”
敲在这时候,店里的伙计将闻人越先前点的东西一样样端了上来,其中的莲藕糖,和窗外男人手上的别无二致。
闻人越和温沛坐在酒楼中,一道看着窗外的两人。李叔然缠着温珩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看到男人摊着手,手心的莲藕糖在阳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等到伙计走了,温沛才艰难地出声道:“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你觉得他是谁?”闻人越反问道。
其实他已经察觉了,这一路走来,不过是一直在验证心中的猜想罢了。从前怀疑的、不敢确定的,这一路都一一得到了证实。不过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他额上的龙纹胎记也是真的吧?
但闻人越想听温沛亲口告诉他温珩的身份,而不是他在她的话中寻找证明温珩身份的证据。
温沛怔愣了一下,似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闻人越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
一直等到窗外的男人将手中的糖块送进嘴里,他身边的李叔然娇俏一笑,然后挽着男人的手离开,温沛才从恍惚中醒来。
“衍皇兄……”温沛轻声喃喃,转头对上闻人越的眼睛,“你早就猜到了吧?”
闻人越没说话,温沛又继续说道:“他怎么会在玟原……你不是说,当初衍皇兄的失踪,都是皇兄一手造成的吗?”
“他命大,也不知道是遇上了哪个世外高人,活过来了。”闻人越神态自若地舀了一勺粥,说道,“他现在是宫里的神医,为闻人厉做事。”
“那康明帝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温沛还沉浸在刚刚见到的温珩瘦削的背影中,没了用早膳的胃口。
“他现在叫温珩。”坐在温沛对面的男人将粥咽下,换了一双筷子往温沛的粥碗里夹了点小菜,“至于闻人厉知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呢?别想东想西了,吃早饭。”
“我没有胃口了。”温沛连餐具都没有拿起来过,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闻人越现在还能这么淡定的喝粥,“我皇兄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若是温沚知道的话,你以为温珩还能在玟原活得好好的吗?”
“衍……珩……”温沛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想起来因为温衍失踪悲痛而亡的沅皇后,闺名也是美玉的名字。
况且闻人越也说了,她的衍皇兄,现在叫温珩,还是一个医师……可她清楚地记得,衍皇兄是不懂歧黄之术的。既然能被称为神医,那一定有医术过人之处。
“他来玟原多久了?”
闻人越想了想,回道:“快有五年了吧,不过他开始给闻人厉做事也就一年的时间,之前一直在玟原的其它地方游历。”
“五年……五年前,衍皇兄失踪也才不过六年。他之前是不懂艺术的,六年的时间,就可以让一个对医术完全不懂的人成为神医吗?我是不是看错了?还是说,你弄错了?”温沛拨弄着桌上的筷子,眉头皱在了一块儿。
“我不会弄错的。”闻人越将吃食整齐地码在温沛的面前,“你刚刚看到他身边的那个姑娘了吗?那个姑娘,从小就是个瘸子,以前全京城的大夫给她看了都治不好,温珩给她诊治以后,这才一年,就已经能走了。”
“你知道他是遇到谁了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闻人越一口否认,“我要是能遇到那样的高人,也不会担心与闻人厉对峙了。既然温珩能让一个瘸了十几年的人可以开始走路,那教他医术的人怕不是能让人起死回生?”
闻人越笑了一下:“要是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医师助我,那我就算在闻人厉手下死百次千次,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温沛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让死人活过来,但是既然那个人能把温珩教成声名远扬的神医,那么他的医术一定是世上仅有的。
“你说,衍皇兄到底在筹谋点什么呢?如果只是做个大夫,行走江湖就好了,为什么要找上康明帝呢?”
“你当他的心有多大?”闻人越看着温沛眼里的担忧,冷哼了一声,“温沚当年是如何待他的,他都会一一还回去。”
“我……我不相信衍皇兄会这么做。”温沛还记得她小的时候,就算温衍与她并非一母所出,但还是会在见到她的时候亲切地叫她一声沛沛。
“你不相信?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