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离去
颜戈和顾易到了暗卫所带去的关押顾萌萌的地方——是顾家后院的库房。
顾萌萌宛若疯魔一般，不住的撕扯自己的头发，或满嘴胡话，用自己的头往库房的柱子上碰撞，凤冠霞帔早已被撞得破碎不堪，身上嫁衣的鲜红和顾萌萌额头上因为碰撞而出现的血迹，也不知交错了多少，整个人狼狈不堪。
顾易见此，就直接扑了上去，用自己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发疯的顾萌萌，大声劝道：“萌萌，你看看，我是哥哥啊？”
顾萌萌依旧是满嘴胡话，眼泪和额头上的血迹互相交流，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不要杀他，不要杀人……”
海兰楚月见此，微微蹙起了眉毛，弹指袖箭，一针直接扎在顾萌萌的安定穴上，道：“她被人下蛊了。”
顾易身上也无可避免的被顾萌萌抓了几道血痕，但所幸海兰楚月一出手，就已经把顾萌萌制服，顾易抱着已经昏了过去的顾萌萌，问道：“这该怎么办？”
海兰楚月走了过去，伸手探了一番顾萌萌的鼻息，又思考了一番，随即摇了摇头，道：“这蛊毒无解。”
顾易则是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海兰楚月似乎也有些颓丧，道：“此毒无解。”
顾易急道：“怎么会无解？这这……”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颜戈也问道：“怎么会这般无解？”
海兰楚月找了一个装满苞米棒子的麻袋上，有些颓丧的坐在上面，长呼了一口气，道：“这下毒之人看来对秦淮那个混小子有极大的怨恨！”
顾易和颜戈都是一脸茫然，不明白既然是顾萌萌中了毒，怎么必须是有人要侯爷去死？
海兰楚月解释道：“这毒名为彼岸，是我楼兰秘术，用曼珠沙华所制，施毒者把此毒下在要害死的那个人最爱的那个人身上，中毒者会出现短暂的神志不清，而中毒者与他所爱之人，二人只能活一个。”
解释至此，再加上方才顾萌萌所作所为，颜戈和顾易也都明白了。
海兰楚月又道：“除了彼岸以外，萌萌的身上应该还有一味可以被人强行控制的傀儡术，所以才会有方才高堂上捅刀子的一幕。”
顾易抱着顾萌萌，另一只手用力的锤向了一旁的麻袋上，颓废不堪：“究竟是谁这么恶毒？竟然对我妹妹下这么重要的毒。”
海兰楚月叹了口气：“不是萌萌的仇家，而是秦淮的，这人也是捏准了秦淮的性子，把毒下在了萌萌身上，二人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死。这样的结果对于秦淮来说，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秦淮自己死，或者顾萌萌死，失去了顾萌萌的秦淮则是生不如死。
颜戈抿着嘴，一直没有插上话，直到二人解释清楚了以后，他才开口问道：“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颜戈这话过于冷静，顾易看了一眼他，顿时就明白了颜戈心中所想之事——他要顾萌萌死！
顾易连忙抱紧了顾萌萌：“颜侍卫，你最好不要打我家萌萌的主意。”
听到这话，海兰楚月也知道了淮北军的特性——除了他们的主子，其他人在他们眼里，则都是命如草芥！
海兰楚月主意已定，率先挡在了顾家兄妹面前，对颜戈道：“顾家人我罩着了，你最好还是不要多想。而且，若是你主子醒了，知道了你为他做了什么，会怎么样？”
颜戈听此，嘴唇微抿，半响过后，才艰难的开口道：“我家主子是大梁的定北大将军，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轻贱了自己的命的。”
海兰楚月听完，立即轻笑了一声。这话若是在以前说，海兰楚月一定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但如今有了顾萌萌，那个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少年将军，还真的敢那么为了国家而轻贱了自己的命吗？
海兰楚月轻轻地嗤笑了一声，道：“颜侍卫，你家主子，也是个人，不再是大梁安家立命的凶器了。”
对啊！秦淮在过去没有遇见顾萌萌的日子里，一直都是那个铁血一般存在的战神，没有感情，连唯一的亲姐姐秦后都可以三年不见，但顾萌萌出现在了秦淮的生命里，像是秦淮的救赎一般，给了他七情六欲。让秦淮在漫漫人生路上，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陪着他一起走下去的温暖的明灯。
颜戈低着头，随即说道：“得罪了，海兰城主，为了我家主子，以及大梁数百年的江山，只能委屈顾姑娘了。清羽卫！”
随着颜戈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原本安安静静的库房四周迅速地出现了几个身着青衣的侍卫，能躲在世间与无形之中，可见这功夫究竟是多么不一般。
海兰楚月见此，眉头一皱：“清羽卫？这是上柱国府的暗卫？”
上柱国虽死，但清羽卫则是护国立邦的治世之中流砥柱。
海兰楚月一咬牙，把自己一直贴身放置的白玉镯交给顾易，道：“你带着镯子，立马去胡州城外的一个肩膀上有红色补丁的乞丐，让他带你去楼兰，这里我先顶着，带着萌萌快走！”
顾易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了这群清羽卫不同于一般，恐怕海兰楚月对付他们也是很危险的，没有什么把握，自己留下来也是添乱。而且他们的目标是萌萌，自然是要先把萌萌带到安全的地方。
二人打定主意，海兰楚月袖间一挥，一阵浓厚的烟雾迅速地蔓延在库房内，颜戈立即吩咐道：“都捂着嘴，别吸入这雾气。”
清羽卫训练有素，都纷纷从腰间取出折扇，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奋力的椅折扇，等浓雾褪去，库房里早已没有了顾家兄妹的身影。
颜戈笑道：“海兰城主，你觉得一个乡野村夫，比得过秦家清羽卫的步伐？”
海兰楚月见此，眉间心上猛的一缩，清羽卫肯定不光眼前这么几个人，就这么让顾易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顾萌萌出去了，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海兰楚月见此，立即脚底生风，从窗户跳开，往外面追去，颜戈见此，也带着清羽卫往外追去。
等库房里归于风平浪静，顾易才带着顾萌萌从一个麻袋后面探出脑袋来，长呼了一口气，迅速地往外溜去。
外面自然也有暗卫守着，他们见自家侍卫头领颜戈跟着海兰城主出去了，还正考虑要不要追出去，见顾易抱着顾萌萌出来，连忙问道：“顾公子，我家统领怎么追着海兰城主出去了？”
顾易计上心来：“你们莫慌，海兰城主和颜侍卫约定去胡州城上比武，要你们在此守着侯爷即可。”
那原先问顾易的暗卫这才松了口气，道：“多谢顾公子提醒，颜统领让我们在这里守着，那我们也不用跟着。只是顾公子，这夫人该怎么办？”
顾易这才明白，秦淮和顾萌萌已经三拜过了，如今的顾萌萌已经是定北侯府唯一的女主人，定北大将军秦淮唯一的妻子。
顾易道：“诸位，我妹妹身中奇毒，需得楼兰才有解药，不知诸位可否借马车一用，让我带着妹妹前去治疗？”
那暗卫也是个单纯性子，听到这话以后，二话不说就准备了马车，还把顾源也放了出来，也着实是省了不少麻烦。
顾易赶着马车，拜别了团结屯以后，先装模作样的往胡州城跑了一段路，随即见没有人跟来，就一转车身，往南方跑去。
顾源见此，也知道不对劲儿，但也没有当时问他，一直等到顾易玩命似得跑了一天以后，才在休息的时候，去了附近的农舍里讨来了水和干粮，一边把水给他，一边问他：“易哥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要去楼兰找人给萌萌治病吗？”
顾易也是饿了一天，胡乱的给嘴里塞了干粮，嘴里也含糊不清道：“爹，胡州咱们回不去了。”
顾源心头一沉，试探性的问道：“可是侯爷要我们家陪葬？”
顾易道：“也差不多，萌萌中的毒有些奇特，好像是必须要她和侯爷其中一个死了才能解开，那颜侍卫为了他家侯爷，正派了清羽卫杀萌萌。”
顾源道：“所以，咱们骗了那群人，才能活命？”
顾易点点头，父子二人看着安静地夜色，这天是顾萌萌的十六岁生日，也是她成亲的日子，可为何要他们家破人亡，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为何要这样？
顾易道：“这萌萌还没有醒来，那毒名为彼岸，听说是西域的药，要不，爹，咱们去契丹吧？”
顾源一听，眉头却是紧蹙，道：“我们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有大梁百姓该有的自觉，这样瓜田李下，像什么样子？况且，萌萌和侯爷已经三拜过，也算是夫妻了，若是去了契丹，岂非也是让侯爷难堪？”
顾易当然也明白，自家妹子现在是侯爷的夫人，若是去了契丹，指不定朝中那些人要怎么戳侯爷的脊梁骨，那对于大梁百姓来说，可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啊？
顾易叹了口气，继续啃饼子。这饼子也是用苞谷面做的，但吃着咯牙，完全没有顾萌萌做的那般松软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