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小鱼干
五号顾玉生从家里过来，又给叶净带了许多小鱼干，很香，味儿满寝室铺满了，让人流口水。
童月闻见，悄悄问叶净:“怎么这味道很像我舅舅家产的小鱼干？”
“我也不瞒你，他今天来学校了，刚刚走。”叶净淡笑道。
“哦，这人很厉害嘛，我都不知道他回来了。”童月漫不经心的，“唉，高中时候，他们班上许多女生喜欢他，他都目不斜视，我们年级的也有，他那样帅的人，性格又好，不过真是，从没见他理过谁，他其实有点可惜，考了我们学校理科第五名，报了人民大学，结果没有录取，二志愿来了我们学校，好在他很喜欢他的专业，现在也算心想事成了，我以前就想，这样一个人，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子，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大约他也会喜欢吧，因为连我也有点心跳加速，哈哈，叶净，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你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一有机会，我就将你带去他面前晃悠吗，我就是想看看，他的眼光和我是不是一样，哼，想不到这是一个错误，他对你太深情，我都要感动了。”
童月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叶净一时找不到话回她，只好笑眯眯道:“哟，我要告诉张海潮，你喜欢我……”
“喂，喂喂，叶净，我，我是说，我的意思是，美女养眼，又养心，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童月急得满面通红。
叶净神神秘秘道:“那可不一定，看你这恼羞成怒的样子，还说再也不要和张海潮联系，其实内心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咯。”
“喂，叶净，我要告诉舅妈，哼，你，我要告诉她，我表嫂欺负我。”童月也不认输，讲起昏话来很气人。
叶净被童月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疼得好像要碎掉，又有一点软，好像看了很美很美的月亮一般，温柔得难以忍受。
童月一直看着叶净，好似为自己的无稽之谈后悔，但又不愿意道歉。
过了好一会，叶净还是觉得腿软，一句话也不想说，坐下来，也不看童月。
“叶净，小净，你是不是爱上顾玉生了？”童月突然打破沉默。
叶净不说话，也不看童月，她将双手放在桌子上，脸埋进去，想哭又哭不出来。
“小净，我不该开玩笑，但你不要这样，感觉你好悲伤好悲伤，要是顾玉生知道，要心疼的。我看着都替你难过，要不然你哭一场，也许要好点。”童月继续安慰叶净。
叶净还是埋着脸。
就在一个小时前，顾玉生还在她面前，神情温暖，眼神温柔，她差点溺死在里头，但她只是时不时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她觉得难受，好像回到了高三，那个偷偷喜欢着陈励的年头，只是这回，她知道顾玉生对她是有情的，所以心里更加软了几分，一点重话也舍不得说，更不忍心试探，仿佛是她心底的一个秘密，一个甜蜜又忧伤的秘密，她不知道顾玉生有没有察觉，可是，这回，这秘密已经被童月知道了。
叶净有点沮丧，又觉得稍微放心了一些，毕竟童月是顾玉生的表妹，也许以后某一夜，他们会聊起她，童月会把今天的这一切告诉顾玉生。
她想，他们应该是不能修成正果了，毕竟还有一个陈励，就算没有陈励，如今，两个人山长水远的，她可不想再这样等待一个人。
以前已经领会过等人的疼痛。
她又不傻，主要是太了解自己，她太重情了，一旦有了那么一个人，她又会很依赖。
最可怕的是，怕会像等陈励一样，等着等着，她自己突然心灰意冷，变了心。
那时候又要怎么办。
她不想那样对待顾玉生，她不想伤害他。
那可是顾玉生啊，她不忍心让他那么早知道，最好，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有了爱人，她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童月再和他回忆起来。
因为她也不想将自己的心意藏起来，不让他知道。
她觉得很矛盾。
以前她以为自己是个长情念旧的人，后来才知道，她也会变心。
谁承受得了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走到这一步。真的很难堪，也不知道要把陈励怎么样，她不想欺骗他，可依他现在的架势，好像对她充满期待，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信心。
她要怎么办呢？
“童月，反正，姚瑶和刘静初两个都不在，要不然，你陪我喝酒，好不好？”叶净抬起头来看童月，看上去就像在撒娇，她真的没有流眼泪哦。
进步了，要是从前，肯定早已一脸泪水。
“那个，小净，要放在以前，你肯定会去陈老师家，这回为什么那么早回来？”童月突然正经问叶净，“如果，我刚刚猜对了，那你要怎么办，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不会替顾玉生说话，但我希望你高高兴兴的。”
叶净听了，一下子垮下脸来不去看童月。
“我知道了，我不问了，走，买啤酒去。”童月突然笑眯眯地来拉叶净的手，“我请你喝，替顾玉生请你。”
叶净就着童月的手劲站起来。
“我请你。”叶净道。
“这个就不用争了，现在是你心情不好，我跟你说，张海潮把我照片给他父母看了，我现在心里挺高兴的，我希望你也高兴点。”童月算是说了一件喜事，叶净平时不太知道她们两个人闹得怎么样，突然到了这一步，倒真的还是替她高兴的。
“好，你请我，不是替你表哥，就凭你有这么大的喜事，我也不跟你抢。”叶净终于愿意笑了，“唉，你表哥明天的飞机，我在想晚上要不要去找他，要不然，我们明天再喝酒，你陪我去看他，好不好，我觉得很舍不得他，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或许那时，我们都变了。你，你别这个表情，是不是觉得我的心太乱了，不专一，小月，我真的真的好难过，你知道的，我以前也那么深情过，一想到有人像我喜欢别人那样喜欢着我，我就心疼，我好心疼他，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童月，你知道吗，我以前动不动和陈励无理取闹，可现在，我已经不再会和他闹脾气了，我觉得累了，如果还是不能和他分开，那也是因为亲情，那种，他将我从小带到大的，离不开的依赖。”
童月依旧睁着大眼睛看她:“叶净，我说的没错，你爱上顾玉生了。”
叶净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明白，是不是在和陈励赌气，反正他那样的人，她再怎样犯错，他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担心了。
“我不知道。”叶净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该替顾玉生高兴，还是该替你高兴，还是该替我高兴。”童月一脸沉重，“反正就是挺高兴，你竟然喜欢顾玉生，而顾玉生是那么好的人，他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像珍宝一样待你，我有友如你，而你有可能会成为我表嫂，啊，小净，我觉得心里飘飘然起来，你太好了，不是，是顾玉生太好了。你别担心，以我对顾玉生的了解，要是他知道你对他有情，肯定等你一辈子也是愿意的，他从不将就。”
“不是，童月，我就是这样，才会担心，才会不高兴，我就怕顾玉生会这样，而我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叶净突然又沉重了，明明刚刚心情好了一些了的，“要不然，小月，你跟我说说张海潮的事，我想分分心，现在这样太难熬了。”
童月很茫然，似乎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玉生住哪？我打个滴滴。”童月突然道。
“没关系，地铁能到，我查过了。”叶净小声道，“会不会太打扰他？万一他有什么事。”
童月大叫起来:“叶净，你能不能别想那么多，干脆一点，不行吗，真替你着急。”
叶净愣了愣。
是的，她太优柔寡断了。童月一说，就说到了她的痛处。
叶净不搭腔了，不知为何，童月也一直沉默着。
反正地铁也不会堵车，五分钟一班，速度很快，到第二站时，上来了不少人，应该是隔壁大学的学生，叶净和童月有座位，第二站也没太挤，还有两个帅哥坐在他们旁边。
一个低头玩游戏，一个靠着，抬高了头看书，看的中华书局出版的竖版《东京梦华录》，叶净忍不住一直看他，睫毛特别长，侧脸很英俊，棱角不太分明，皮肤很好，有点白里透红。
反正他看书看得十分入迷，叶净也就不管了，帅哥与美女一个样，都是养眼的，可以免费欣赏的资源。
想不到那两个人会与叶净他们同一站下车。
叶净因刚刚太堂而皇之，不知怎么，看见人家站起来，就微微有点脸红。
出了地铁口，又看见那两个人，奇怪，他们明明已经走在前面了，因为叶净童月没有搭乘电梯，而是走楼梯，反正也不赶时间。
“那个，同学，你刚刚那样看我，是不是喜欢我？”男生手上还拿着书，似笑非笑看着叶净。
叶净被当众拆穿，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不是在看书吗？不是吗？不是很入迷吗？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那样让人难堪。
“叶净！”
这一幕被下来接她们的顾玉生撞见了，叶净看见他，心里一下子又酸又涩又高兴，忙和那个男生解释:“你看，我朋友，你们长得有点像……所以我刚刚就……对不起啊，下次不会了。”
“呵，没关系。还以为你喜欢我，现在有点失望。”男生闲闲地开口。
童月和顾玉生都没有说话，叶净羞得无地自容，那么多人刚下了这一趟地铁，还没有走远，她真想寻个地洞遁走……
“哎，别调·戏人家姑娘，你看你看，她脸都红成这样了，做人要厚道，要留有余地。”开口的是那个玩游戏的男生，“走吧，美女们，下次有缘再见……”
叶净:……
自己还能再丢脸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