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惨不忍睹
“没事，他确实有点像顾玉生，你别不好意思，都是陌生人。”等两个男生走了，童月才来安慰叶净。
陌生人？叶净一下子抬眼看顾玉生，他的个子和陈励不相上下，叶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嗨，顾玉生，你不忙吧？”
“不忙啊，正无事可做呢，正好童月说你们要过来，我便下楼来接你们，还以为得一个多小时后呢，挺快的啊。”顾玉生的声音很温润，又有一点点低沉，听了直让人心颤，叶净很少听过他和别人说话，但他和她说话时，是真的特别特别温柔。
“来到半路才告诉你的，当然快。”童月插嘴，“唉，叶净，怎么办，班主任找我，说要问一下我的实习情况……那个，顾玉生，晚上就麻烦你送她回来了哈。”
叶净:……
叶净有点懵:“啥，不是还没收假吗？今天才五号，童月，你是不是搞错了。”
“苏老师知道我没有回家，我走啦。”童月说完，还跟顾玉生翻了个白眼。
“喂，童月……”叶净皱眉。
她已经咚咚咚跑下台阶去了，留下叶净与顾玉生在风中凌乱。
“不管她，她就是这样，神叨叨的，真不知道张海潮怎么会看上她，还天天打越洋电话给我，让我帮他在她这里多说说好话，两个人也真是。”顾玉生看了一眼叶净，“这里风大，带你去我住的酒店又不太好，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叶净微微点头，心里却想，为什么去他住的地方不太好，他是不想和她单独相处吗？
“额，叶净，我的意思是，去我住的房间，怕你不习惯，不自在，并不是不方便让你去，你别多想，要不然，这才下午三·点多，还是去一趟？”顾玉生说完，又试探性的看了看叶净。
叶净又懵了:“随你。”
“那，还是去一趟吧，酒店里刚刚广告说一会要放一部新电影，我们可以一起看，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去电影院，随你选。”顾玉生轻轻道。
“虽然随便这词很不招人喜欢，不过我还是想说随便你。”叶净其实真没什么想法，去哪都成，她只是想和顾玉生多待一会罢了，可是竟然有个叛徒这么讨厌。
死童月。
要不是她跑了，顾玉生何必那么为难。
想到童月，叶净几乎咬牙切齿起来。
“那，去我住的酒店吧，电影院人太多，嘈杂得很。”顾玉生说着，先长腿长脚地走了，过了一会又回头看叶净，还伸出一只手来，叶净几乎怀疑他是不是想要牵她，可因叶净忍了一下，顾玉生硬生生把手收了回去，收在了裤兜里。
叶净看着他的后背，以及收到裤兜里的手，觉得有点儿心酸的幸福感。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旁人看着，就像她是个犯错的妹妹一般。
可不是么，犯错的妹妹。
到了他的房间，他掏出房卡，开了门，又非常礼貌地请她进屋。
叶净觉得怪怪的，其实他们也不算太熟，大概顾玉生是看上了自己的长相，至于她自己，则是因为不断脑补不断脑补顾玉生对自己多么多么痴情，才渐渐陷深的。
事实上，他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他。
刚进屋，还没落座，手机就响了，叶净还以为是叛逃的童月，结果是陈励。
叶净不动声色接起来。
陈励问:“在哪儿呢？今晚过来吃饭不？”
叶净道:“不了，有点远，在机场附近。”
陈励:“跟顾玉生？要不，你把手机给他。”
叶净……茫然:“你想说什么，跟我说也一样，我会转告他的。”
陈励笑起来:“你别担心，我有分寸，是不是怕我骂他？你们这些小屁孩，我骂你们做什么。”
叶净将手机递给顾玉生，小声道:“不好意思啊，是陈励陈老师，他想和你说几句。”
顾玉生脸上有些笑意，接过了手机，到窗边接电话去了。
顾玉生:“是我，陈老师，我是顾玉生。”
……
顾玉生:“嗯。”
顾玉生:“嗯。”
……如此往复，说了许久，叶净不知道陈励和他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表情时而凝重，时而放松，放松时候有浅浅的笑意，叶净就纳闷了，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能说那么久？为了什么？
叶净一直站着，等他们说完电话，陈励还没有挂掉，叶净哼了一声，陈励立马也在那边哼了一声。
“你干什么呢？阴阳怪气的。”叶净淡然道。
“没有，就随意交代了几句，你放心，我没有说重话。”陈励笑起来，不知怎么，叶净听起来，竟觉得那小声凉凉的，好像一股阴风，让叶净冷得直打颤。
“他明天就走，明天你过来，我给你做雪花鱼呀。”陈励在那边换了种不咸不淡的口气。
“不用了，谢谢！”叶净道。
“别任性，我等着你，小净乖。”陈励突然又温柔下来。
叶净一下子内疚起来，她猜想他会使阴招，会说难听话，可是听到他软下来，她还在怪他，这就变得没道理起来了。
叶净只好也软下来，看了看顾玉生，云淡风轻道:“我知道了，明天中午好不好，中午吃完饭，下午我要回学校，实习报告还没有写好，讲课比赛的课件也没有做好。”
陈励那边“嗯”了一声，随即又一个“好”字，电话就挂断了。
他很少先挂电话的，每次通电话，甚至打视频，都等她先挂，除非他很忙。
哼，是该这样了，她想，以后我在他那儿恐怕再也没有特权了，以后我都等他先挂好了。
挂了电话，两个人就有些尴尬起来，顾玉生本来想拿起遥控器开电视，又觉得这样好奇怪，孤男寡女的，怕她觉得不舒服，又不能就这样谈心，还怕她会问他陈励刚刚说了什么话，于是又把遥控器放下。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现在已经快四点，也不怎么晒了，这边高楼多，树也多，不会太热的。”顾玉生道。
两个人并肩而行，叶净很少进城，她在大学城，就像在乡下一般，因为旁边有顾玉生，她起初有点心不在焉，后来又觉得不必这样，她开始观察身旁逛街的女生们，成群结队的，都特别会打扮，脸又白，感觉都很漂亮，她现在好像又瘦了一些，所以那些女孩子看上去个个都水灵灵的，叶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顾玉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显得有点突兀。
“我，就是，刚刚在想，在乡下待久了，现在进城来，突然发现女孩子们都好漂亮，穿得好时尚，我这个乡下妞好土，简直惨不忍睹。”叶净老老实实承认。
“这，你也不怕她们听见，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想到我们那儿的山，你稍微穿得亮丽一点的时候，像夏天，满山遍野烂漫山花，像一副绚烂的画一样，你穿得素净一点的时候，像春天，稍微有点花，满目野绿野绿的，点缀上野花，像淡静的水墨画，柳条，松枝，墨竹，淡淡的桃花，一下子撞进眼中，而我第一次见你。你素面朝天，白衬衫，深色牛仔裤，明明很淡很淡，都没有打扮，我却觉得好好看，好眼熟，就像跟你认识了几辈子一样，那种感觉，我词汇量匮乏，但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想好想拥有……”
叶净:……
她想起童月说，她故意有机会就带自己去顾玉生眼前晃……
他们的眼光是一样的，只是叶净配不上他这些描述……叶净太淡了，不够妖娆，不够美，这些她都知道，尤其这两年，她瘦了许多，这个人虽然青春，但不够有活力。
“又在想什么？”顾玉生应该是看她在发呆，又发问。
“我知道，你要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不是？”顾玉生突然明晃晃说了一句，眼睛也是亮的，像个陌上少年郎，“跟你说，不是这个道理，是先看上了的，先被吸引了的，你不要腹诽，把我想坏了。”
叶净觉得这样真好，她第一次见他，也是觉得这个人，明媚如春山。
她有心逗他，好笑道:“我想的是另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嗯，就是这个。”
顾玉生看了看叶净，好像特别吃惊“曾经沧海难为水？”
叶净笑眯眯的，逗到了他，心情好了一些。
顾玉生也笑，眼底星光灿烂:“我是这样没错，见了你，其他全黯然无光……”
叶净:……好烦恼，还以为他一个理科生，不懂。
不过看来他是个调·情高手。
这倒出乎叶净的意料。
心想，为什么我与陈励从来不会说这些呢？
她笑了笑，也不瞒着:“我和陈励从来不会说这些，他很照顾我，却很少和我谈心。”
顾玉生突然道:“应该不是这样，你们也谈心，但你们说的应该大多数是身体哪里好，哪里不好，或者偶尔说说未来，就是很家常的东西，是不是这样？”
叶净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还真是这样。”
顾玉生道:“你猜？”
叶净白了他一眼，拒绝回答。
顾玉生低了低头，过来就叶净的身高:“因为你们太熟了，他太了解你了，你怎么想的他几乎能猜出来，所以，他很少问你精神方面的东西，但他不是不关心你，他只是想更无微不至一些罢了，他甚至更希望你主动提起，你知道吗？”
叶净警惕地看着他。
“不，刚刚他没有和我说这些，是我自己想的，你们的关系牢不可破，别人根本插不进去……”顾玉生还没说完，叶净突然打断他。
“嗯？”叶净挑眉。
顾玉生不为所动:“你们两个在一起，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地过下去，这也是一种幸福，我不想打搅你们，但是，不代表我不想拥有你，我只是尊重你，你想和谁在一起，我，我和他，都会尊重你。”
叶净:……
原来是要这么说。
叶净无话可说了。
好像他们两个人，有了一种什么默契，这种默契，让叶净有些好笑，又有些恼。
她又不是东西，让来让去，还好意思说尊重。
叶净越想越气，皱了皱眉，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