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更胜一筹大反转
屋内寂静无声，教师们拾起食筷，纷纷夹起炸鱼肉，放入嘴中咂摸。浓香鲜美的滋味，不似海鲜般入口即化，却如同牛羊肉般嚼劲十足。
尝上一口炸鱼肉，顿觉皮酥肉嫩，鲜美无比。除去焦黄香咸的脆皮，剩下的鱼肉竟是毫无骨刺，再稍加咀嚼，隐隐尝出肥腴爽口之味。
赵长老叹道:“质地厚实，油而不腻，味浓却有另一番滋味，当真是道美味佳肴。”罗宪嘴巴动了动，尝出些微不同的食材，再夹上一小块炸鱼肉，定睛瞧去，只见夹起的鱼肉被犹如果浆状的配料包裹，暗透黑红，口感将鱼肉之鲜与配料之香融汇一处，自当别有不凡之味。
那配料由番薯粉入水而稠，再被油炸制成。鱼肉内骨刺无存，已然极为困难，从中填上其他配料食材，更是难上加难。饶是有许多要求，王氏兄弟皆可逐渐化解，这等厨艺实属高超。
自忖比较，罗宪都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完成如此美食，不由心中感慨:青出于蓝胜于蓝，此辈勤学苦练之风，也该多加传扬。
其他教师也都暗自赞叹，纷纷点头，夸耀其厨艺精湛。王氏兄弟不骄不躁，也未自满傲慢，连忙多谢教师们的评价。如此谦卑恭敬的举止，更加让人欣慰，教师们的笑容更甚几分。
另一侧的桌上，菜肴被小碗盖住，倒也没有失损丝毫香味。方怡早就料到人多饭少，便心灵手巧地备下数份炒饭，各自装在瓷盘内。看着如此安排，教师们也是相视赞赏。
众教师拣起饭勺，拿起紧盖的小碗，刹那间眼前掠过一抹闪光，不禁震惊讶异。怔怔地站在饭桌前，逐渐才缓过神来，勺起小口炒饭，旋即送去嘴里。
闭目咀嚼一番，腴而不腻，咸淡适中，炒饭内数不清的食材各有滋味。鱿鱼丝咸滑可嚼、炸猪排脆嫩流油、虾肉膏黄鲜甜爽口，另有花蛤河蚌干贝等海鲜作菜。
一碗看似平常无奇的炒饭，里面的食材竟是数不胜数。牛肉剁馅、萝卜切粒，豆腐成块，黄瓜拉丝，其余佐料更加繁多。轻咬入口，米饭先浸泡于吊汤收汁入味，粒粒饱满圆滚，炒饭之味并无干瘪涩喉，反而油润不黏。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此乃饮食名言，而这份炒饭完全地诠释出此言。光泽金黄，用料大方，如此美味与王氏兄弟所做炸鱼肉相比，不仅用工细腻精巧，而且食材口味俱佳，自然还属穆杰与方怡所制馐肴更甚一筹。
教师们相互讨论一番，先前虽是对王氏兄弟满怀信心，不过品尝完炒饭之后，几乎统统认为穆杰与方怡二人当为胜者。赵长老也无异议，向众教师点点头，旋即转过身来，向学员们巡视一番。
赵长老朗声宣布道:“鉴于教师们的选择，本次比试的获胜者，是为穆杰与方怡！”掌声顿起，有的略带迟疑猜忌，却也佩服炒饭之香，不由得拍手称贺。
尝了一勺海鲜炸肉炒饭，满口杂味留香，王钦叹道:“实至名归，我的确是不及他们。”王银跟着兄长，随后也吃上小口的炒饭，浑身一酥，点点头，对此也是感到佩服。
既然胜负已定，比试便是结束。王钦走上前去，向穆杰点点头，微笑道:“你的厨艺不错，可有兴趣到内院深修？”穆杰道:“正有此意，不知师兄有甚么好办法。”
王钦道:“每年期末皆有一次大考，排名前二十者，将有机会入选内院学员。若你不想空等，院长有推荐学员的名额。毫不吹嘘，我在学院中有些名气，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向院长说项。”
心头暗喜，穆杰微笑道:“师兄若能帮我，那就再好不过了。”待要再言语，罗宪直接近身说道:“这么快就想去内院么？”穆杰一惊，不知如何分说。
方怡心知先前大导师有所劝慰，而今又不听其言，正好被他遇见，难免有些微尴尬。罗宪拍了拍穆杰的肩膀，又看向方怡，淡淡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说罢，径直走向门外。
王氏兄弟不知状况，只好耸耸肩，转身离去。穆杰与方怡无奈地相互一视，旋即跟着大导师走了出去。其他学员教师正要夸赞穆杰厨艺，四周巡视，却丝毫不见其踪影。
行至甬道，罗宪这才顿住脚步，转身向二人说道:“我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两个天赋超群的庖厨，自然是想到更好的环境中学厨。先前我说过，基础的把握能够对今后的学习更有帮助。”
顿了顿，罗宪续道:“显然你们此刻并不在意这些话。”方怡摇摇头，连忙辩解道:“不是的，老师。我们的确是想学到高阶厨技，只有内院才能满足这些。然而老师的教诲，至今都铭记于心，时刻都未曾忘记。”
欣慰地笑了笑，罗宪道:“外院不能够给出高阶厨技的秘籍，老师我曾学到的厨技，眼下能够运用自如，可惜秘籍早已归还学技堂，不然定会教授给你们。”
穆杰奇道:“老师，为何学技堂还有高阶厨技的秘籍，而我们却只能学到黄阶厨技？”罗宪沉吟道:“内外两院都有学技堂，老师我曾就是内院的学员，毕业之后没能入选御厨的职位，因此在外院当个大导师。我的玄阶厨技，就是在内院的学技堂所领悟的。”
稍微缓了缓，罗宪淡淡道:“至于你们眼下的厨艺，的确是有些令人惊奇，造诣之高已然绝非常人可比。内院的厨技对你们自然是有许多好处，不过我还想再问问，你们的基础已经变得扎实了么？”
毕竟这两个学生的天赋可算是万中无一，大导师自然是不愿意就此放弃。一旦让他们进入内院，这些学生的前途定然无量，只是外院又损失了人才，难免会有所不舍。
身为教师，定会为了学员考虑，故此罗宪没有仅念及学院利益，而无视学生们的前途。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可能，罗宪还是想要再多加争取。
二人点点头，算是对大导师的回应。原本在老馋头的教导之下，穆杰与方怡的厨艺基础都各有完善提高。更何况他们都是出身名厨世家，自幼熏陶的大多是菜法食谱。要论基础之功，自然比旁人更要扎实。
见这两个学生去意已决，大导师也无话可劝，叹道:“既然如此，外院确实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再教授给你们了。这样罢，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院长，想必他会同意你们到内院深修的。”
面露笑意，以为院长公务繁忙，不会有空处理这等琐事。眼下大导师却要带着自己去见院长，难免还是会心头欣喜。三人没有片刻犹豫，便直接朝院长办公处行去。
李云端坐在案桌前，凝神查阅近日公文，见大门被人敲响，依旧低头忙着翻看手中文册，嘴中悠悠说道:“进来罢。”罗宪打声招呼，李云以为他是来禀告比试结果，兀自没去瞧他，不禁问道:“比试情况如何？”
神情尴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复。见对方不应一言，李云便抬头望去，只见罗宪站在门前，而两个学生都是在他身后站立。怔了怔，李云“咦”了一声，奇道:“你们怎么也跟着来了？”
罗宪解释道:“这两个学生厨艺精湛，以炒饭而战胜王氏兄弟，特来向院长请示，希望能够得到院长的亲自推荐。”李云故作不知，问道:“想来让我推荐什么？”
穆杰插话道:“听说院长有资格将学生推荐给内院，因此我们特地前来请院长批准。”
李云与穆杰曾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还亲自传授给他菜肴厨法。尽管如此，李云身为外院的院长，绝不会因私废公。当下也只会公事公办，更加严格地对待此事。
心知李云为人公正无私，穆杰也不会因此而向他讨好，言语中只是称呼“院长”，绝不攀亲说情。故意当作互不认识，穆杰也是处处小心谨慎，不去引得对方厌烦。
呵呵一笑，李云道:“我所推荐的学生，向来都是厨艺超群的杰出人才，而且每年名额有限，机会实属难得。你们以为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让我将你们推荐出去？没有本事，还是老实待在外院罢。”
自然是知道这些学生的能力，不过李云与大导师是一样的想法，还是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就离开这里。刚刚入学数日工夫，就要进内院学厨。任由其他人，都会觉得难以理解。
虽然他们的厨艺水平明显超过许多学员，不过因此而将其送给内院，难免会出现流言蜚语。罗宪站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在他的心中，终究还是希望这两个甲等天赋的学生，能够暂且留在外院。
哪怕是只有一年的时间，这都是能够还外院带来许多荣誉。每年御膳房外院的学员们都会到各处游历，以便开拓学生们的眼界。其实还能够将外院的名声传扬四方，争取让更多人才来到外院学厨。
其中有着数不清的理由，总而言之，像穆杰与方怡这样的人才，多留一天，都是会对外院带来无尽的好处。而他们的离开，注定会让外院流失许多东西。
眼下李云就是顾及这些，因此才毫不松口，尽量让他们能够在外院多留一年之期。毕竟期末大考是终究会让这种人才，顺理成章地离开外院，到那个时候也不是由李云一人可以抉择。
这样的念头的确有些偏向之意，不过对于学员而言，未必没有丝毫好处。正因如此，穆杰与方怡才能够领先众人，得到许多新生梦寐以求的黄阶高级与中级厨技。
如此出众的实力，自然能够获得无尽的荣耀与辉煌，这是一场双方都有益处的选择，至少李云是这样思虑的。
穆杰直言道:“王氏兄弟的厨艺在外院学生中，想必是佼佼者，而此次我们成功胜出，难道还不能知道我二人的实力么？”李云道:“的确很优秀，不过你们为何就定要去内院学厨，外院有许多优秀的学生与教师，留在此处也是极好的。”
摇摇头，穆杰解释道:“内院都是水平高超的学员聚集之所，教授的课程与厨技都为一流，还望院长能够成全。”对方如此坚决，自己又能如何回绝。
再强硬地要求，最终还是会闹得双方皆不愉快，李云无奈道:“好罢，我这就向内院推荐你们，不过还需要一个月才能收到回应。你们初入学院，连一节厨艺课程都没有学过，就先待在外院学厨罢。等一个月之后，我会托人告诉你们消息的。”
既然已得到院长的首肯，那么其余之事，穆杰与方怡自然都无所谓。当下道声谢，便走出房门。罗宪待要与两个学生一同离开，李云缺叫住他，只好任由穆杰与方怡先行离开，独自与院长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