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被救
牢房里有着干草铺在石板上,算是一个铺盖卷。但天寒地冻的,完全没有任何取暖措施的牢里,怎么可能睡的着。
桃夭自吐完黑血,就神智不清,期间昏迷过一次,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是眼皮实在太重,等她终于强撑着睁开了眼,不过又是昏暗的牢道和狱差。
一宿没睡,她靠着墙壁,团缩着身子,以此取暖。但是全身的能量早就在一晚上抵抗寒冷之中消失殆尽,她现在连抖的力气也没有。
说到底,她身子骨太弱了,被连珏一吓,都能吐血。
打定主意,出去之后,一定要向李然熙学习。
可是问题是,她知道就单单是前丞相的女儿这一身份,连珏就不会杀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去。
下命令的是太后,但连珏肯定也生气了,借此来好好敲打她。
至于桃夭,她表示,就算苦点惨点,她这榆木脑袋肯定是不会开窍的。
在牢里这一夜,她东想西想,终于认清了现在的局势。
现在出去,也根本无法改变什么,皇帝的命令早就到达了极护城。而且照连熙成的说法,连珏做的比她所呈上的答案更绝,就不是她将自己答案用胡言乱语四字概括就能改变的。
她必须认清一件事,她急功近利地写下的博人眼球的答案,敲与连珏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而她没有这么大的脸成罪魁祸首,但是她却也成了推波助澜的伙同者。
在这件事情中,她料到了“流民”一题,与极护城的洪灾有关,料到了没有考生会与她答案写得相同,这样一来,一旦事发,考官说她是作弊,就是自寻死路。
独独没料到的是,连珏的野心。
就是这一野心,将她的急功近利放在火上烤,在心上烫下愧疚的痕迹。桃夭闭眼,捂住自己胸口,现在只要一有情绪波动,她就又开始难受。
“小妹妹你胸口疼,要不要哥哥来帮你揉一揉。”
污言秽语让她睁开眼瞪去。
这一睁眼,却让她心猛地一颤。门外是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人,手中拿着硕长的钥匙,正在插入长锁之中,咔擦一声便是开了。
而他身后是一片黑暗,狱差早已不见。
侍卫服裹着的男人,眉清目秀与宋贵妃有几分相像,但是涂脂抹粉,而且走路之间的猥琐感生生破坏了他原本的模样。他的佩刀更是怪异地挂在背后。
侍卫的着装虽没有统一要求,单为方便应战,佩刀皆佩腰间其左。她从前看到的侍卫队也皆是如此,而且在皇城之内的侍卫对器物司所发的佩刀,都十分珍惜,谁都不可能会像这样佩刀。
他不是侍卫。
猥琐的笑容成了某种梦魇,一步步向她走来时,将她一点点推向深渊。胸口的灼烧感从食道中翻涌而起,舌根腥甜之后,血从口中而出,成雾而洒。
血迹沾染假侍卫的衣服,他向后大跳一步,弹着自己衣服,对她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你是何人?”
桃夭捂住胸口,擦拭唇边的血迹,艰难地询问。
“将是你的好丈夫!”
他看到了桃夭转移身子的动作,扑了上去。
她所有的反抗在他的力气之下成了挠痒般的动作,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心脏飞速跳动,像是超负荷工作。
如果他真的再对自己做什么,自己会死。
这样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出现在桃夭脑海之中。
衣襟被扯开,露出了里衣,凉意一点点从裸露的肌肤中穿透。
白色的里衣,锁骨边粉色肚兜的系带成了他眼中的一切,他看不到桃夭因为难受而蜷缩的身子,面色兵濒死的青灰。
他手正要触及她肌肤之时,他身后传来了声音。桃夭不知道是谁,只能看到假侍卫飞了出去,摔到墙上,滑落下来。
暖意裹在自己身上,熟悉的面容落在桃夭眼里。
是连熙成。
这三个字出现在脑海里,她被冻僵的身子渐渐有了暖意。她太小了,于是他的披风成了被子一样的东西,裹了三圈,成了一个粽子。现在他却没有任何想要笑的欲望。
桃夭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钳住,直到离开地面,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在抱她。
只是他的表情太过吓人,她微微晃动脑袋,让失血过多带来的空白甩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双手用力,将她抬起来,却又禁不左退两步。她想笑,或许是自己太重了。
“别笑了,丑。”
这话一落,怀中的桃夭愣了愣,再也笑不出来,她按住胸口,泪珠子一颗又一颗的往外冒。
她真的好怕。
自己的将要被要挟的恐惧,性命被某种东西威胁的感觉,还有无所不在的愧疚。
这一天一夜她太怕了,怕得忘了哭。
连熙成不敢低头,刚刚后退不是因为她重,而是他没能想到只是一天,她就剩下了一幅骨头的重量。
踹开为自己撑伞的狱差,他黝黑的眼,看着想要爬过来的狱差。
“他是怎么进来的,想好,去禀告皇上。”
“否则,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就会是什么样子。”
狱差再不敢向前。
宫中有害她的人,这样的想法一起,他顿住走向麒麟殿的脚步,转头向皇城外走去。
正在向宫内赶的桃家马车停住,桃殷生气地掀开车帘就愣住。
紧闭的皇城门在风雪之中嘎吱一声打开。
一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发染了白霜,连眉毛和睫毛也有着冰雪,抱着被衣服披风裹了一层又一层,挂着泪睡去的女子,从高耸的朱门内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