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内外战场
大战在即,朝阳湖上战云密布,首当其冲的洪都守将楚文理不敢掉以轻心,加固城墙,操练攻防,又连夜召集将领布置御敌。他说:“武子豪这次是起倾国之兵杀来,来者不善。我们能不能守组都,仰仗各位了。”他有意看了邓天一眼。
邓天说:“都督分城而守的办法很好。末将力保抚州门万无一失,上一回丢了洪都,本该处死,这次敢不尽力!”
楚文理令薛显将军守章江门、新城门;牛海龙将军守琉璃门;李继先守瞻台门;赵德胜将军守宫步门;程国胜守士步门;他自己率两千兵居中防守,并严令诸将各司其职。
邓天认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建议先派探马出去探明敌军实力和使用何种武器,才好防备。
楚文理正要说此事。他已派出三拨探马,全都查明了。武子豪大舰百余艘,攻城士兵每人有一面簸箕大小的竹盾,很难对付。
邓天早已想好对策,就用火铳破它,竹盾容易打着起火。
众将都认为邓天的办法可取。
武子豪攻城开始后,攻势猛烈,城中四处告急,楚文理意识到敌情远比他估计的要严重得多,他几乎整天奔跑在前方,很少坐在衙门里。
水关那里敌人得手了,楚文理亲自来到水关,城外喊杀声震天,敌军用火铳开路,一路破木栅攻入,这里是牛海龙防守地。
牛海龙亲领士兵手持长槊从栅内刺敌,对方夺槊,双方战斗激烈。
楚文理下令:马上告诉铁匠营,锻造铁戈铁钩破敌。
牛海龙立刻命人去找铁匠,楚文理与牛海龙刚钻到水关栅栏口去鼓舞士气,没等说上几句话,有人来报:“北山将领军,不好了!”新城门、琉璃门方面都打得很苦,总管李继先,万户程国胜,还有百户徐明都战死了,赵德胜的宫步门也吃紧了。
楚文理只得叫人备马,再去宫步门。
楚文理赶到宫步门时,已有少数敌军攀上了城头,赵德胜领兵与其厮杀,将很多敌人砍杀,尸体扔下城去。
赵德胜站在城头,向城外一看,武子豪的华盖下,竟并肩坐着美人雅兰,二人谈笑风生。赵德胜弯弓搭箭要射,却被华盖旁的张天恺抢了先,他向赵德胜射出一箭,正中赵德胜左胸,他血流如注倒在城垣。千户张子明扑上去救他。
恰此时楚文理上城来,下令:“放箭!”
士兵们一阵乱箭射出,武子豪的华盖不得不退。
楚文理去看中箭的赵德胜,已气绝身亡。
楚文理站起来,看见敌人又排山倒海地上来开始攻城。
张子明说:“将军,现在与外面音信不通,万一守不住怎么办?应当及时派人去南陵求援军。”
此前楚文理已连续派出三个信使,两个被杀死,一个被活捉,下落不明,很难出去。
张子明毛遂自荐,请任信使。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但楚文理对他并不太熟。
楚文理担心地说:“出得去吗?”
张子明决定化装成渔民,趁夜从水关出去,如果能混过石头口,就行了。
楚文理说:“好吧,千万当心,全城的安危系于你一身了。”
张子明借着硝烟的掩护,成功地撑着渔舟出了水关。张子明一身渔民打扮,为了装得像,他还备了一张旋网,边走边向水中撒网。
这一网还真网上几条大鱼。
岸上的武子豪兵叫他:“过来,你是不是城里出来的奸细?”
张子明说:“水道都封死了,城里一只木盆也放不出来吧?我是城外打鱼的。”他把刚从网里摘下来的鱼甩到岸上,说:“拿去尝尝鲜!”
几个兵七手八脚忙着在草地上抓鱼。
张子明趁机点了一篙,小船顺入激流,他回首洪都,城上城下硝烟滚滚,喊杀声不绝。
楚啸天亲自将李珂写的条幅挂到了书房正面墙上,道一问他是哪个书法家写的?
楚啸天说:“李珂。”敲李珂来了,她问:“说我什么呢?”
道一笑了:“说夫人这字呢。我真没想到,李小姐后来嫁了主公,想起你到土佛寺还愿,被贼人抢上山,他只身上龙虎山营救,好像是昨天的事。”
“可不是,”楚啸天说,“没有她给你几十金币,我也练不了几百兵勇啊。”
李珂说:“这几天李兰、姬明瑶都问我,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表哥。我说一表三千里呀,表哥多得很。其实明说,不是更显得有情有义吗?”
楚啸天说了句:“不要提土佛寺的事。”一脸的不快,低下头去写他的纸条,李珂知趣地走了。
楚啸天写过的纸条,就由道一用浆糊贴到屏风上去,那里已有十多张了。
他又写了几张,沉思了一会儿,提笔又写一张字条,是“召黑子面见”五个字,字很大。
道一赶紧把这张纸条粘在最显眼处。
一个影子在窗下一闪。楚啸天看见是金梅,他故意装看不见,装作看书,却从书页上头不时地向外溜几眼。他灵机一动,又把方才写的召见黑子的纸条扯下来,在后面又加了两个字:关?杀?
金梅再次出现,为引起楚啸天注意,还轻轻咳嗽了一声。楚啸天视而不见,头也不抬。
金梅忍不住了,从窗口探进头来,说:“我姐没在这儿吗?”
楚啸天说:“来过,走了。”
“又看书啊?”金梅趴在窗台上说,“你真成了书虫了。那天晾书,真的看见了很多蛀书的小虫。”
楚啸天说当书虫也不易,要把学问吃到肚子里去容易,像春蚕那样吐出丝来,这就不容易了。
楚啸天望着那些粘在屏风上的字条说:“你这人做官真怪,天天写纸条,书里记载过你这样的人吗?”
楚啸天说:“没有。如果王濂把我粘纸条办公的事写进史书,那后人不就知道了吗?”
金梅嘻嘻地笑着说:“我若是太史令啊,专门记你的坏事。”
“我有坏事吗?”楚啸天说,“你今儿个兴致这么好?你见我总是躲着,今天是怎么了?来,进来坐会儿。”
金梅说:“你不是连姐姐都轻易不让进来吗?”
“什么事都有特例,你例外。”楚啸天说。
金梅便风摆杨柳般进到他的书房。
楚啸天问金梅是不是找他有事?
“没有啊。”她在书橱旁浏览着,一会翻翻这本,一会翻翻那本,根本没心思看。
楚啸天又去看书,但也看不下去,始终从书页上偷看她。真是女大十八变,他发觉金梅越来越漂亮迷人了。金梅发觉了,说:“你看人就正经看,从书本上头偷看,什么意思?”
楚啸天说:“你好难缠啊。”
“我怎么难缠了?心里没有鬼,怕人家难缠?”她说:“这几天,我就等着你审我呢,什么时候升堂啊?”
楚啸天说:“这可是没影儿的事了。在咱们家,上上下下谁敢惹你?更谈不上审你了。”
“你别装傻!”她说,“你做的事你知道。”
楚啸天说:“我做什么事了?”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她痛快淋漓地奚落楚啸天说,“你心肠不错呀,办了好事,送了人情还装着没那么回事,你安的是什么心?”
楚啸天猛然发现道一还不识时务地坐在那儿听呢,便向他怒冲冲地“哼”了一声,道一赶紧走了出去。
楚啸天说:“我送人情也送出不是来了?人家派人来见你,我把信使带到家里,这么做可以了呀。”
金梅索性挑明了:“我不明白,我和黑子的事,你为什么从中作梗?”
“这真是天地良心。”楚啸天说,“我向着黑子还是向着你?你说?”
“我不知道。”金梅说。
楚啸天突如其来地说:“你若肯给黑子当妾,我就禀明你娘,成全你。”
楚啸天有意要刺激她一下。他不相信金梅会心甘情愿给人做妾,至于黑子有没有妻室,楚啸天不相信金梅能查得清。
“什么?做妾?”金梅说,“你胡说什么Z子从未成亲,说什么妾不妾的!”
楚啸天说:“你在闺门里知道什么!几句甜言蜜语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我也刚知道,黑子早已成亲,妻子在乡下,孩子都好几岁了!我能让你给他当小妾吗?”
她说:“不可能,他若有这事,他不会不告诉我。”
楚啸天说:“好啊,他敢骗你?骗到我家里来了?好,这事我来办!只要我查实他确已有了妻子,我就严办他,先罢了他的官,然后下到大牢里!”
金梅呆住了,莫非他真的成过亲?她半晌说:“你不能那么做。”
楚啸天说:“那除非你告诉我,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金梅气馁了:“你千万别处置他,我和他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那就又当别论了。”楚啸天敲山震虎地说,“只要他再来纠缠你,我一定严办他。”
金梅一筹莫展,斗不过楚啸天。她正要出去,不经意地看见了楚啸天新粘上的字条:“召黑子面见,关?杀?”她吓得一抖,一把扯下纸条,问,“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楚啸天说,“只要他敢打你的主意,非关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