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沉船（3）

    葡萄牙商船的残害慢慢沉入海中。海水中漂浮着许多破碎船板和死尸。武士指挥士兵将那些碎船板和死尸打捞上船，然后调转船头驶入伊势半岛东南角的海岬附近，将船板与死尸暂时藏在海岬的乱石堆中。

    在这场血腥杀戮之中，有一个人侥幸逃脱，他就是海贼鸤鸠。葡萄牙商船被炸毁之后，海水灌入船舱，船体倾斜，鸤鸠跃入海中，抓住一块船板，浮在海水中。当北田家的士兵残杀船员时，鸤鸠屏佐吸，藏在船板下面，随船板漂浮，到了其中一艘战船下面。鸤鸠身为海贼，水性自然极好，他攀住战船底部，屏住气息藏在水下，直到北田家的战船驶离战场，他才敢将头探出水面呼吸。

    鸤鸠随战船到了伊势半岛海岬，趁人不注意，悄悄游到一块礁石后面躲藏起来。北田家的士兵将打捞出的船板和尸体丢弃在海岬乱石堆中之后，驾船离去。鸤鸠吃力的游到岸上，躺在岸上喘息。他在海水中浸泡了半天，早已精疲力尽，筋骨酸软。鸤鸠躺在海滩上，双腿还浸在海水中，海水冲刷着海岸，漫过鸤鸠的膝盖、小腹、胸口，随即又退去。他死里逃生，暗自庆幸。

    鸤鸠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太阳已经悬在天空正中，此时是午时。鸤鸠想到今日遭此剧变，商船上的军火全部沉入海底，恼恨不已。他推测炸毁商船的罪魁祸首就是北田具教，炸商船的动机显然是不希望织田氏拥有那批火铳后对他构成威胁。

    鸤鸠沿着海岸缓缓走着，他打算尽快赶往清洲城，将葡萄牙商船被炸一事告诉织田信秀，让他对北田具教多加提防。只是，鸤鸠万万想不到，就在他前往清洲城途中，伊势海湾稍显平静的海面上正上演着另一幕“好戏”。

    夏初。浩淼的水面上浮着几只海鸟。微风拂过，水波荡漾，涟漪层层皱起。海鸟随风在海面上漂移，显得悠然自得。已是正午，海面上弥漫的雾气早已散去。

    一艘商船扬起船帆，借助风势，在广阔的海面上缓缓行进。海船那高高的桅杆上悬挂着熊野水军八幡大菩萨白旗，白旗迎风招展。这艘商船是北田具教特意命人伪装成的，船上所有人都是北田家的士兵。这些士兵身着熊野水军的衣服，有一个武士装扮成海贼鸤鸠的模样，站在船头，双臂抱在胸前，向远处眺望。

    不久之后，迎面驶过来一艘船，船上悬着织田氏的旗帜，这艘海船正是织田信秀派遣前来接应葡萄牙商船的。船头站着织田氏的两位家臣，分别是林秀贞和池田恒兴。这两人受信秀命令，前来接应葡萄牙商船，为的就是防止北田具教出兵拦截商船，只是他们不知道北田具教捷足先登，早已经将商船沉海，并设下圈套等待他们。

    织田家的海船还没靠近，伪装成海贼鸤鸠的北田氏武士就大声询问：“对面来的可是织田家的人？”池田恒兴应答：“正是。这艘船是葡萄牙商船吗？让你们船长出来说话。”假鸤鸠说：“我是熊野水军的头目鸤鸠，奉大哥命令护送葡萄牙商船来与你们交接。船长长途劳累，正在船舱中休息，有什么话对我说也是一样的。”

    林秀贞对池田恒兴说：“看这情形应该假不了。”池田恒兴想了想，说：“时辰不差，应该是他们。”这两人就下令士兵将船驶近，就近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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