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大家子你来我往
“她们认得路。”白拂按按自己坐的僵硬的腿，头也不抬地道。
“是、是。”秋绮有些讪讪地接道。
“对了，明天要准备这么一些东西送到教习院。”白拂掏出那张纸，递给她。
秋绮接过来，看着上面的东西，更加讪讪：“小姐，我不认字……”
白拂的动作一僵，随后很快恢复正常：“我自然不是让你看的，去找府里认得字的，他会告诉你的。”
“是。”秋绮瞟了白拂一眼，将东西收好，揣揣不安地低下了头。
白拂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到了家中，白拂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发现有一个人在那里等候着。
是芸姨娘，她看见白拂回来了，赶紧上前来问候：“回来了，今天去教习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结识到什么新的朋友？我听你父亲说会有分组，你到了那个组？”
她一路追着白拂的脚步，不停追问。
白拂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看她一眼：“我是甲组的，应当是最好的组。”
“真的？”芸姨娘听见这句话，先前的一连串问题都放弃了，只不停地追问：“真的在甲组，好，我就知道我的娴儿不会给姨娘丢脸。”她紧拽着手帕，激动得乱转。
“进最好的组，就有更大的机会，那里面的人估计出身都不差，你可要好好结交。”芸姨娘殷殷嘱托道。
白拂听着她的话，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今天争吵座位的哪一出。
她正视着芸姨娘：“若是可以，我会的。”
“什么？”芸姨娘听到她的话就是一愣。
她捉住白拂的手臂：“这是什么意思？”
白拂脱开了她的手掌，没有说话。
芸姨娘急了：“娴儿，你不能这样，你父亲将你们送进去不止是为了让你们学习的，你还要同各家小姐打好关系知道吗？这样之后才能从她们那里得来公子哥们的消息。”
白拂的脸色渐渐地冷了下来：“我不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芸姨娘一听这话就怒了：“姨娘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要帮你！？不这样你以为凭着你庶女的出身能嫁到什么地方去！？老天给你这幅面貌就是偏爱你的，你不能辜负啊！”
白拂转过一边，避开芸姨娘的眼神。
她脑海中来回回荡着她尖利的控诉，一阵眩晕。
看来坦白是不成的，她早该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作为姨娘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努力地遵守这样的规则。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她低垂着眼睛，收敛了眼中的情绪，然后转过头对着芸姨娘说道。
“……”芸姨娘大喘着气，渐渐平静下来。
她握住白拂的手：“娴儿，娘亲知道你辛苦，但是你要能忍，知道吗？不然你就要被你父亲说给那些没有前景的府中，一辈子都是那样了。”
白拂的手有些抖，反握住她的手：“是。”
芸姨娘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这个一天出落得比一天美丽的女儿，伸出手摸扶了扶她如云的鬓发：“一定要忍住。”
白拂确定了她这一条路走不通，断绝了想法，便是一副乖乖合规的样子，任着她又絮絮嘱托了一刻钟，才终于将她打发走。
“呼——”她瘫坐在床上，脑子感觉晃荡得越来越厉害，便依靠在床头，手里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芸姨娘经过试探，已经可以确定这条路是废的了，想来她虽然是白鹤娴的生母，然而思想受束缚甚强，要想叫她帮助自己，是行不通的。
尽管大概能够猜到结果，但是白拂未免有些沮丧。
“会有别的办法的……”她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脸颊。
现在这是第五次来到这里，距离回去还有四天，她需要在这四天中获得足够多的信息，好能够在回去的时候对照情况。
“小姐，该吃饭了——”秋绮掀了帘子进了内室，叫她道。
“哦。”白拂起身，走到外间却是一脸疑惑：“菜呢？”
“老爷吩咐，让小姐去饭厅吃。”秋绮打开纱帘，示意她走出去：“今天是全家一起用膳的日子。”
秋绮似乎已经是习惯了白拂不记得事情的情况，自然地解释道。
白拂暗暗记下这一茬，踏步走了出去。
厅堂中已经有人在了，白拂一眼扫过去，发现人已经来了大半，她走过去，按着指引默默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等到都落座之后，白临光才携着大夫人姗姗来迟。
白临光落座之后没有多说什么，一挥手：“用膳。”
仆人们陆续送上了菜肴，白拂偷偷用余光观察别人的动作，自己再模仿，一顿饭下来，好歹没出什么差错。
饭桌上没有人发出声音，一顿饭在默然中就这么过去了。
众人移步到了大厅，白临光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随后轻咳一声，将目光放到三个女儿的身上：“蕊儿，和妹妹们在教习院怎么样？”
白梅蕊起身行了一礼，轻柔回答道：“女儿觉得很好，教习院有很多相熟的人，在一块学习是很好的，教习姑姑们也很好。”
“好，嗯对了，你们的分组如何？”白临光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盯着她问道。
白梅蕊闻言脸色有些不好，但很快又提起笑容：“女儿在乙组。”
“你们呢？”
白临光将目光放到其余两人身上。
“女儿在丙组。”白晴岚的头说完更低了，不安地揪着自己的帕子。
“无妨，你还小，在丙组认真学习便是。”白临光看着这个自己这个小女儿，放松了口气。
“那么……二小姐呢？”他扭头看着白拂，出声主动问道。
白拂起身：“我……女儿被分在甲组。”
“哦？”白临光应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他看着这个相貌出众，才艺也颇为出色的女儿，心中因为她之前疯魔行为而产生的厌烦消散了一些，转念想了想，他道：“你们既然都在教习院中学习，用度想必也要比以往增加许多，我等一会儿吩咐下去，让管家把你们的月钱都提一提。”
“多谢父亲。”
接下来就是家常之间的闲聊，白临光自然不会听这些，他停留了一会儿，就起身：“我还有些事情要忙。”
说完他举步就走，但眼角扫到了白拂，心中动了一动，开口道：“娴儿，为父有些话要嘱咐你，过来。”
白拂正在沉思，闻言一惊，转头看向白临光。
白临光冲她点点头，先走一步。
白拂想想，快步跟上，留下身后神色各异的人们。
书房中，白临光坐在上首，低着眼睛看着这个最近频繁做出一系列举动的女儿，前些时候她的确是做得过分了，不过……既然分到了教习院的甲组，那也就算了，好好培养还是可以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的。
这么想着，他开了口：“娴儿，今日去感觉如何？”
“教习院的姑姑们都很好，同那里的姐姐们也相处得不错。”白拂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想法，学会了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掩藏起来，只给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回答。
“好，三个姐妹中，只有你进了甲组，可见你是三人中最好的，为父相信你能够在教习院再继续精进自己。”
“是。”
“对了，既然你是在甲组，那为父就还有一些事情要提醒你。你要知道，能够分进甲组的世家小姐，那家世都是不必我们家差的，相处中要尤其注意，切记意气用事，尤其是不要再想前段时间那样……那样妄为了。”白临光抚了一下胡须，然后叮嘱道。
“女儿记住了。”白拂干巴巴地应道。
白临光看着低着头，回应稍显得有些生硬的女儿，以为她是为这段时间自己冷落她而生气，抚着胡子的手顿了顿，又开口道：“你在甲组，比不得别人，为父就多给你拨一些用度，免得委屈了你，这样如何？”
这话倒是让白拂稍微有些安慰，这种紧要关头，多挣得一点零用是一点，她爽快地点头：“谢父亲，女儿一定谨遵父亲教诲。”
她语气活泼了一些，白临光认为自己区别的对待让她满意了，心中也安定下来，转而又嘱咐她一些事情，大致是当今朝堂上的一些情况，让她明白在面对不同家世的小姐的时候，要有怎样的态度。
他说的正好也是白拂急需的，她所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尤其是关于外界的信息，因而对于白临光的这番嘱咐，她认真地听着，脑海中资料飞快排布好记下来，只待需要的时候就调度出来。
这么唠唠絮絮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白临光才一挥手：“好了，回去休息罢。”
白拂行了一礼，快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院子里下人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她匆匆忙忙洗漱过后，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回忆着白临光说的话，将他所说的和今天自己听到的名字对应着记录下来，然后细细地看着，心中飞快排布着主意，直到秋绮进来催促，才将它收起来，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