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悍妇192号
好不容易到了三楼，两溜儿房门一个接一个一直到排到最后。
不过孟文玉没进其中任何一个女犯房间，反而领我们进了边上的审讯室。
这里面空间很狭小，被一道铁的滑动门隔成两半，里面有一条长桌和几张椅子，外面只有休息的沙发。角落里还立着一个饮水机，一个空调，不过空调没开，房间里倒是冷嗖嗖的。
孟文玉让我们先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女犯人两天前和她发生过冲突，现在还在禁闭室里待着呢。
秦湛问她，“这个女犯叫什么名字？”
“192号。”
孟文玉说。
秦湛皱眉，他着重强调，“我是问，她的名字。”
孟文玉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理解，但她显然同秦湛认识，知道这家伙的古怪脾气，于是她道，“孔卓。”
孟文玉去拎犯人时，我们就在审讯室里等着。我实在是忍不住吐槽:“既然孟警官说那个犯人很可怕，为什么不直接送精神病院？”
张子云说，“这还不简单，不是精神病呗！哎，不知道酬劳是多少，不会还是免费的吧...半个月前就义务帮他们治疗一个人了！秦湛，以后这样的活坚决不能接了。”
听了他的抱怨，我没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家伙真是率真的可爱。
我问一直沉默的秦湛，“秦医生，你为什么要问人家名字啊？你知道她？”秦湛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得，我自讨没趣。可是又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刚才的话难道又问得很愚蠢了？还是说错了？不要用一种“懒得理你”的表情看我啊，真的很崩溃……
“砰！！——”
在我默默吐槽时，突然房门惊天动地响了声，把我们吓了一跳。
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几乎是从窄窄的门外硬挤进来。这体格，当真是“影摇千尺龙蛇动”。
她身穿一件蓝白狱服，我看到她袖口居然绣了一个很精致的花形图案。她带着手铐，面色阴沉，眼睛里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光。
孟文玉和两名女狱警押着她过来，女狱长大声呵斥:“192号，进里面去！给你请了心理医生，最好配合点！”
听了这话，女犯人抬起头扫视了一下我们，脸上两条横肉抖了抖，十分狰狞。我被她吓到了，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下意识地就往后缩去。
张子云冷笑一声，他伸手扶住我，“怕什么？又不能吃了你。”
狱警推搡了一下192号，她回头低吼一声:“别推了！老娘有腿踏马的自己会走！”
孟文玉攥紧手中一根黑色警棍横眉道，“进去！”
192号抽动了下嘴角，骂骂咧咧地进里间了，两个女狱警也赶紧跟了进去。
“秦医生，您放心，我们会做好安全措施的！”孟文玉苦笑一声，“怎么着我们监狱也有保证她身体和心理健康的责任，辛苦你们了。”
秦湛说:“我和她交谈时你们要回避，子云，你就在外间守着吧。”孟文玉点头。张子云扬眉，“你一个人进去？你看看刚才那悍妇，就你这身子骨，我怕她推一下你就碎喽可怎么好！”
秦湛指指我，“萧潇和我一块进去。”
听了这话我一时犯怵，“啊？不、不要了吧...”妈妈呀，让我和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在一块真的想哭啊……
秦湛说，“你需要从实践中学习经验，以后我治疗每一个病人你必须跟着。”
进去就进去，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我给自己打了下气，还是硬着头皮跟秦湛进里间了。
刚一进去就吓了一大跳，那两名女狱警居然把192号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了！
后者身材肥硕，往椅子上一坐，鼓鼓囊囊的屁股把椅座挤得不漏一丝空隙。她被麻绳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椅子上，绳子一圈圈紧紧嵌进她泳圈一样的肥肉上，我看着都疼。
192号正在大声谩骂绑她的狱警，她用倦身力气挣扎，说出的话十分难听而下流。我受不了了，只好紧紧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
秦湛却是不紧不慢地坐在192号对面，他很冷静地看着后者，就像在看一只丑态百出的疯狗。”
秦湛不动声色地任由192号闹，那两位可怜的狱警姐姐一直在努力使她安分下来。这女犯体力惊人，一直大骂了近十分钟，秦湛也就一直坐了十分钟。
后来似乎是有点累了，终于消停了会儿。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两只猪崽一样的胸脯也随之剧烈起伏。
“给她松绑，还有手铐也解下。”
秦湛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一位狱警顿时瞪大了眼睛，“秦医生，这犯人您也看到了，情绪十分不稳定而且还很狂躁，取下束缚万一伤害你们怎么办？！”
闻言，192号脸上也划过一丝细微的惊讶，但旋即她桀桀冷笑一声，“之前也有个医生想用这招跟我套近乎，可惜，不好使！”
两名狱警姐姐十分为难。
秦湛眉眼一低，“如果不能按照我的要求，那么你们可以另请高明。”
一听这话狱警吓了一跳，其中一位赶紧出去找孟文玉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进来说，“狱长说了，无论秦医生什么吩咐都要立即照办！”
待把192号的麻绳和手铐取下，秦湛挥手让她们离开了。
“听说你还是个颇有名气的心理医生？”
卸除桎梏，192号几乎是同时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双眼冒出亮光，一脸的欣喜若狂，她拍手看着秦湛，“那么我倒想看看你这个混账医生是如何治疗老娘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别骂人呀，我们好心给你治病呢！”
“我没病！你们才有病！给老娘滚远点！”一听这话，192号就像被拔了逆鳞，瞬间烦躁地冲我大吼，我怕她伤到我，赶紧溜到秦湛身后。
这女人被松了绑倒没有想逃的意思，只是短短一会儿她仿佛猴子附体，一个劲地来回走动，坐立不安，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秦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似乎有轻微近视，看向192号时眼睛半眯了一下，然后道:“易激惹的狂躁症。”
“那我们需要让她冷静下来，这样的人有暴力倾向啊！”我说。秦湛不置可否。我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喂！你能不能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192号猛然停住脚步，她半昂着肥胖的大脸，眼里全是有意的挑衅和毫不掩饰的桀骜，“你是谁？你说的我就要听？这白泽监狱的狱长都不敢管我！她得天天好吃好喝供着我，跟你说，老娘有靠山，过不了几天这白泽监狱我全给轰平玩完！”
“你...你...”我话噎在喉咙口。
“狂躁症有一个特点就是爱说大话，你倒是很典型。”在我被呛得无法反驳时，秦湛淡淡开口，他顺便鄙视了我一下，“她说你就信？”
192号有点气急败坏，她很激动地道，“我说了我没病！什么狂躁症那是你瞎想的！你想害我！”
“孔卓是吧？”秦湛冷不丁地叫出她的真名，“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坐下和我聊天。”
这个名字从秦湛嘴里出来，192号一脸震惊，“你、你是巫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秦湛没搭腔，他看着前者，一字一顿地道，“现在，坐下来。”
192号僵立了一会儿，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她居然乖乖坐下了！
我明白了，这悍妇进入监狱后就被几个数字代替名字，但她也是人，也需要尊重，而秦湛正好给了她尊重！我不禁佩服地看了秦湛一眼，果然老板就是老板。
192号坐下了，秦湛微歪了脑袋打量她，这女人凶悍地抬头直视后者。俩人对视着，也是在僵持。
秦湛的目光像刀，一寸寸似乎要将对方剥除到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