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绝念
“皇上，听闻九王爷，已经有情投意合的人了。让菁儿嫁过去，且不说菁儿的想法，那姑娘，怕是不愿意吧。”苏楠杰说，“王爷估计也不愿意。”
“对啊，烨儿就跟顾嫣情投意合呢。不过，他不知道顾嫣是徐瑾峰的女儿。这么多年，顾嫣一直养在婷玉那里，你觉得婷玉那脾气，能同意吗。”慕云天说，“既然如此，烨儿注定娶不到心仪的姑娘为妻，那干嘛不娶一个最有用的呢。朕暗示过烨儿很多次，多去做做婷玉的工作，可他就是没听懂似的。”
“今日，朕干脆挑明了和烨儿说了。他应该是听懂了。”
“那皇上准备怎么做。”
“先定烨儿和纯菁姑娘的婚事，给他一点刺激，也给顾嫣那丫头一点紧迫感。不然那丫头天天懒懒散散的，也不表个态，朕都看得着急了，烨儿对她是一往情深，她，朕倒是觉得未必了。激将法成了，烨儿娶顾嫣，遂了一桩心愿。没成，就娶朕最想让他娶的，给谈家一点压迫感。”慕云天说。
“皇上到底还是在乎九王爷的感受的，既然这样，何不干脆直接指婚呢。”
慕云天苦笑：“为什么不指婚？还不是被顾婷玉威胁了。她知道朕对谈宇凝用药，让宇凝怀不了孕。她又不想让顾嫣嫁给烨儿，就以此威胁。朕就只能做到不插手，随他们两个去了。一个是朕的弟弟，一个是朕恩人的女儿，不然谁管他们呢。现在问题，倒不在烨儿，在顾嫣。那丫头，感觉并不怎么上心。激将法要是不管用，也没有办法了。”
苏楠杰说：“皇上的意思便是臣的意思。臣遵着皇上的心意来。只望皇上……安儿那孩子，虽然嚣张跋扈了点，但只是并宠坏了，心眼没有很坏的，而且并不聪明，挺单纯的，希望皇上多多包涵。”
当时娶苏纯安，本来就是跟谈家唱对调的。并没有多少感情可言。苏楠杰也很清楚。
而那日苏纯安回府探亲后，不知怎的，就听闻皇上疏远了她许多。
却听得慕云天冷哼一声：“单确实是单，但是心眼怎么样。可就真的不好说了。本来，朕也以为，只是个简单的娇小姐而已。”谁知道，后来会那么多道道。
当他真不知道，把执秀那个的人是谁吗。居然是谈宇凝的舅舅。还真的是个好主意，要处置，也是处置谈氏一族，跟苏纯安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苏纯安居然将他摸得清清楚楚，知道他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婢女，牵动到谈家，但是会把这一笔账记在心上，等能算的时候，慢慢算。
苏楠杰说：“菁儿，比安儿还要简单。直来直去的。王爷估计不会喜欢。但也没关系，只是个用来刺激顾嫣的工具而已，会成功的。”
苏楠杰觉得，皇上简直就太重情谊了一些。不过是因为徐将军临死前的，他所承诺的一句誓言罢了。
……
三日后，金陵城里，出了一桩命案。
在垃圾场旁的那座桥下，住桥洞里的两个乞丐死了。
金陵城整个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对于这桩事情，自然是没有人放在心上，没有人当成一回事的。
巡捕队发现了王大王二的两具尸体后，匆匆将他们拖去乱葬岗埋了。
听说，王大王二是自杀的。
又有个说法是，王二自己先用鱼叉插入了王大的心口，杀死王大后，便也自杀了。
虽然众说纷纭，但是有个说法是不会变的。那便是，听闻，那日王大王二得了一袋钱，去菜市口买肉过年，结果银子却被人抢走了，还被毒打一顿，回来不堪重辱，不愿再苟且存活，便选择了死亡。
也有可能，是为了夺得钱财，被人杀害的。
总之，都跟那袋钱，或者说钱被抢有关系。
……
而顾嫣，当她听到这些的时候，心头一阵绞痛。
她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这时候因为即将过年，执秀回到了听竹轩，但是她终日不语，天天坐着发呆。
顾嫣想跟执秀倾诉一些事情，看见执秀眼神空洞，黯淡无光的样子，她便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她明白的，这时候，执秀、比她痛苦地多，比她需要倾诉地多。
“执秀，你有什么话，不要憋着了，会憋出病来的，不如说出来吧。”顾嫣说。
执秀望着窗外，苦笑：“小姐，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
“没事。你也是受害者。过错不在于你的。要怪，就只能怪我们太过于弱小，不够强大，没有那个能耐去惩治坏人。”顾嫣说着就握紧了拳头。
执秀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公道不公道可言的呢。只能忍着，不能够声张的。只是可怜了九王爷，也可怜了小姐。”
顾嫣说：“我想好了，我应该不会嫁给他了。”她说得像是挺云淡风轻的样子，努力做得想淡然。
事实上，对于慕云烨，顾嫣还不至于到离不开的地步，只是彼时，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是并没有说，非他不可。
并没有产生依赖。
执秀听见顾嫣这话，自然是一愣：“小姐，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然后执秀反复表示，儿时之事，皆是因为他们两人彼时无知，事实上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至于那日尚书府的事情，都是一个意外，她不需要慕云烨背这个锅，负什么责的。
顾嫣摇了摇头，眉宇间满是嘲讽，缓缓道：“执秀，我觉得我错了。慕云烨，他一开始，就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的了。我觉得，我是要不起他的。与其今后还会有诸多矛盾，姑姑那里又是个关卡，我自己心里也有心结，不如不要在一起得好了。”
“执秀，他要娶苏纯菁了。皇上指的婚。其实，我倒觉得，亏的还是这苏二小姐，那日相处下来，感觉苏二小姐也是个天真烂漫的人，挺单纯的。”顾嫣说。
执秀满是迷糊。
顾嫣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包括那日，她在博望王府发生的遭遇，还有王大王二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王大王二是怎么死的，但我总觉得，这事情，和我脱不了干系。我不是什么圣母，害过我的人，我也不会希望他们能过得好。但是终究来说，虐杀和折磨，还是令人丧胆了点。”顾嫣说。
可能是之前，慕云烨在顾嫣心里的形象，太和善，太美好了一点。所以，她才有那种期许，当发现慕云烨的阴暗面后，她害怕了。
或者说，她可能，本来就没有多依赖慕云烨。起码慕云烨和顾婷玉之间，让她选一个，她肯定选顾婷玉。
执秀唏嘘不已。
“小姐，你可想好了？王爷他会很伤心的。”
“他知道的。我和他提过。我说我可能不会嫁给他，他没反对，他也没有强求，甚至早就想到了一般，表现地很浅淡。其实，也许我也高估了，我在慕云烨心目中的地位了。我没有那么重要的吧。”顾嫣说。
然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望着窗外。
窗外又在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雪，好像特别多。
陆陆续续有行人走过，也都是形色匆忙的样子。
顾嫣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也是个没有什么规划的人。
因为再怎么规划，人生也不可能按步顺遂，不如活得随性一点吧。
起码，可能不会那么累。
顾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想要先歇一会儿。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困意，总是那么深。
“小姐，您先歇着吧。我先下去了。”执秀说着就离开了。
而执秀刚走，顾婷玉就上来了。
顾婷玉仿佛就是等执秀走后，就进来的。
顾嫣看见顾婷玉的脸色好像不大好，很板很正。她站起了身子来，道：“姑姑？您怎么了？”
说着顾嫣就给顾婷玉让座，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顾婷玉悠悠地抿了一口，像是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顾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顾嫣很少见姑姑这个样子的。她的心砰砰砰，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的。于是顾嫣苦笑道：“既然姑姑都这么说了，可能不当讲的，那就不要说好了。我不想听，尤其不想听关于慕云烨的事情。”
然后顾嫣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一点点的窗户。
她忍不住了。
她哭道：“姑姑，你知道吗，王大王二死了。死得很惨吧。本来就已经很惨了。我总觉得，他们两个，这跟我脱不了干系的。真的，都怪我，全是我……慕云烨……慕云烨怎么会是这样子的人！”
然后顾嫣将一切都徐徐道来。
顾婷玉明显也是吃惊到了。
但是很快，她就淡定了。
顾婷玉安慰顾嫣道：“嫣儿，你要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止只有一面啊，都有无数面。你不要对所有人都有那么高的期待。慕云烨，他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你又能指望他可以单纯到哪里去呢。”
“嫣儿，你是一个很善良，很单纯的人，姑姑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了，你离他远一点吧，好不好。不管他对你到底怎么样，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受伤，这个就是事实！就说明他没有照顾好你的能力。这样子，你让我，我怎么放心！”
“不光是我，这样子，你让徐瑾宜，她怎么放心啊……我们废了那么多的功夫，才救下的你。”
说着说着，顾婷玉也哭了。
这是顾嫣第一次见到顾婷玉哭。
以前，她总算觉得，顾婷玉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女人。
她咬了咬牙：“好的，姑姑，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动跟慕云烨在一起的念头了，就让他娶苏纯菁吧。娶谁，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