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挖坑
然后她在心里面苦笑了一下。
不管是她在中秋晚宴上被人劫持，还是执秀在工部尚书府发生的事情，这些，慕云天其实都是知道的。因为牵扯到谈家，慕云天这个当皇帝的，都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就算皇后想大义灭亲，也没有什么用。
何况，顾嫣自己都不想讨回这个公道了。
无所谓的挣扎。
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
不一会儿，慕云天，刑部尚书，大理寺少卿，就分别到了。
“民女参加皇上……”顾嫣立马站起来朝慕云天行礼。
慕云天没有理会她，看见这阵势，直奔谈宇凝：“皇后，你今天这是要做哪一出，你这是在做什么……”
谈宇凝苦笑：“皇上先坐吧，待会儿就知道了。”
然后转头向顾嫣，直截了当地问道：“顾嫣。你还记得上次中秋晚宴，在宫中受劫持之事吗。”
顾嫣当然记得。
那次她被人绑架，绑架她的人分明说得清楚，什么“这田雅茉勾搭他家公子，害得他家公子跟九王爷打架抢女人。”
这分明就是把顾嫣当成田雅茉了。那时候，谈宇度正和慕云烨，因为雅茉姑娘的事情，闹得不大愉快。
顾嫣的脸上，还因此被划了一刀呢。
当然顾嫣是不会主动提及这些事情的，望着谈宇凝清澈的眼眸，顾嫣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便说，并不很清楚是谁下的手。
慕云天的眼神，却猛地一变。
顾嫣的目光刹那间，和他对视，那一瞬间，顾嫣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似的。
这是在威胁她，让她不要说吗。
事实上，顾嫣这点分寸肯定是有的。
就算谈皇后满腔正义，但是皇上还不允许了呢。这些事情，慕云天怕是比谁都清楚，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就是因为犯事的是谈皇后的母家。这种护短程度，真的可见一斑了。
而谈宇凝对于顾嫣的回答，显然是有点惊讶的。
她说：“顾嫣？！”
顾嫣依旧是满脸无辜的样子，她回应了一声：“嗯？”
仿佛是想把戏给装得更深一点，顾嫣说：“那日之事，我还真的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过去了久远。虽然现在想起来，依旧有点心有余悸吧，但是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谈宇凝说：“顾嫣，今天就是给你一个机会，还你一个公道的，有什么，你大可不必要藏着掖着的，尽情地说出来吧。”谈宇凝讲这话的时候，又很认真地看了慕云天一眼。
“皇上素来是最讲道理的，也嫉恶如仇，想必皇上一定会还顾嫣姑娘一个公道，是吧，皇上。”
慕云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马点了点头。狠狠地点了下头。
然后却瞥了一眼顾嫣。
顾嫣压根不敢去看他，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
谈皇后，接下来又提及了执秀的事情，说她实在是想不到，九王爷会是这样的人。
顾嫣便笑道：“这个话题，上次我们就探讨过的。我就说嘛，男人，呵，没有几个是经得起诱惑的，我觉得这事无所谓。情理之外，但是是我的意料之中。”
顾嫣讲得仿佛云淡风轻。
心里面却有点想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明明是慕云烨因为她的原因，给她背了个锅罢了。
“罢了罢了。这样算来，我跟慕云烨都不是什么好人呢。扯平了，扯平了。”顾嫣心想。
而谈宇凝却突然冷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的眼角仿佛噙着一点儿泪水。
谈宇凝说：“顾嫣啊，想不到你也是这样无情的人，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罢。这里也没有外人，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咱们三个，早就都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了。顾嫣，皇上在这儿呢，你大可以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罢，反正，他心里面也是明白的。”
顾嫣：……
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谈宇凝，谈宇凝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此刻的谈宇凝，很严肃，非常严肃。除此之外，还像是写满了心塞。
就连慕云天的心，也都跟着“砰砰砰”地跳着。
他说：“皇后，你今天这又是在干什么呢，又说的是些什么话！别把顾嫣给吓到了。”
谈宇凝满脸嘲讽，她说：“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特意瞒着我呢，有什么事情觉得特别对不起我啊，不然，您为何要这样呢！”
“朕真的不知道，皇后在说些什么。”慕云天强装无辜。
谈宇凝冷笑：“到底是谁对执秀姑娘……皇上您也已经很清楚了吧。包括顾嫣姑娘，在中秋晚宴上面遇袭的事情。知道的人，以为皇上是在护短，顾念着我是您的皇后，结发夫妻，才不惩治我的舅舅。不知道的人……”
然后，她突然诡媚一笑：“不知道的人，还直当，皇上是不是暗中，对我做了一些什么事情，所以才格外愧疚，想要补偿我呢。”
顾嫣：“皇后娘娘！”
顾嫣赶紧跪了下来：“民女真的不知道皇后娘娘所说为何故，还望皇后……”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谈宇凝给打断了。
谈宇凝往前迈了两步，指了指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顾嫣，你看着，这两位可都在这里听着呢。你就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真相给说出来吧。你不说，本宫也自然是会说的。只是，那个人，毕竟是本宫的亲舅舅，我多少有点……有点不忍开口的罢。”
说着，谈宇凝就给了顾嫣一个很肯定的眼神。
顾嫣深吸一口气。
最后，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讲罢。
只见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尚书两位大人，都是万分惊讶。
“宋，宋大人……此事可当真？”
顾嫣点了点头，表示是千真万确。
谈宇凝则冷笑道：“当然是当真的。这事情，不光顾嫣姑娘知道，执秀姑娘知道，九王爷知道，就连本宫和皇上，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只是皇上，有他的苦衷，不方便出口。对吧，皇上。”
慕云天着实没有想到，谈宇凝居然会来这么一出。
他的脸上，除了不可思议，还有一点痛心。
他费了那么多功夫的，要护她的周全，倒是被她自己，亲手一点一点给撕碎了。
慕云天并非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只是，明确来说，除了是非对错之外，他还看利益。
宋仁钦对于现在的慕云天来说，还是有一点利用价值的。
所以，一方面是因为谈皇后亲舅舅的原因，暂不处理，一方面也还是因为利用价值。
没想到，谈宇凝她自己……
“皇上，事情真如皇后娘娘所说吗？”刑部尚书也跪下来了：“宋大人位居高位，历经三代君王，是朝中元老级人物了，如若没有皇上的旨意，臣等，也是着实不敢查他的。”
慕云天深吸了一口气。
最后，一个“嗯”字叹了出来。
这个“嗯”字，满含着许多的无奈一样。
他看了谈宇凝一眼，像是感叹许多。
而顾嫣，却发现，慕云天看向谈皇后的眼神里，居然还有一点儿的，痛心？
“是应该痛心的吧。因为是她的亲人，他都想包庇，她却不领情。”顾嫣想。要是此生，能遇到一个人，这样对她，真的是足矣了啊。
“二位大人，不用顾虑那么多，现在就去宋府抓人好了。要是宋府的门不给进，那么本宫亲自去敲！”谈宇凝说着。
顾嫣感觉，此刻大义灭亲的谈皇后，真的是霸气极了。
以往，她一直都觉得，谈皇后只是一个小姑娘呢。
而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尚书，听到皇后这么说，又觉得现场的气氛，现在变得特别地尴尬，于是赶紧就溜走，前往宋府了。
现在，又只剩下来了他们三个。
谈宇凝像是轻松了一些，坐下来，喝了口水。
慕云天望着她，十分不解：“宇凝，你这样自己给自己挖坑，这又是何苦呢？”
谈皇后说：“皇上乃一国之君，臣妾实在是不想成为，不想成为……像梅妃那样祸国殃民的女子！”
“梅妃她自己本身其实算是个好人，而先帝，也并不昏庸。可是当年，明知梅家不对劲，也因为看在梅妃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后来呢，梅家不还是被皇上您给处置了！这个世界上，都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的啊。”
“看现在这个样子，我怕是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来的，以后的新君，只会是别人。我要是也纵容着自己的母家放肆，现在只是一些私德问题，以后指不定怎么样了……”
“皇上，我害怕，我害怕地很……”
谈皇后说着，她就隐隐哭了出来。
她说，她不需要这样的所谓的周全。
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的。
她说，这些年来，她过得很惶恐很惶恐。
那样子的谈皇后，顾嫣看了，都觉得心痛不已了。
顾嫣拉了拉谈宇凝的衣摆：“皇后娘娘……您不要激动，皇上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真的不是。我相信，他之前不管，一定有他的苦衷的。不如您听一下他是怎么说的。”
说着顾嫣又看了慕云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