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弱者的嘶鸣。117

    李芳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拳头，声线里不时出现了难以遏制的高亢愤怒

    “他叫华子，是我丈夫的初中同学，同住一个村落，早些年和邻村的一个女人组建了一个家庭，在他父母的尖酸刻薄下无奈离了婚。

    他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对象，他看上的嫌他二婚又没钱，看上他的尽是拖家带口面相丑陋还大他好多的老女人。所以他是个孤独多年的单身汉。

    他五官平平没什么特点让人很难记住，平时见了也不多言多语。最远的地方只去到市里还是不得不去办置些东西或证件时才去。

    总的来说，给人印象老实巴交憨厚朴实，没什么上进心也没什么诡杂心的感觉。

    从未远行的他一直在家和父母靠着些庄稼过日子，时不时有谁修缮房屋或者附近工地有活，他便随他父亲挣些外快，一家人日子过的不算太糟也不算太好。

    他和我丈夫读书时关系就是一般，后来也一直不算交好，只偶尔打个照面相互问好，就连我们结婚我丈夫都未邀请他。

    可他突然出现在那里，还说劝解的头头是道，口若悬河。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尽快平复了情绪，带他进去和老太太寒暄。

    他走后我去收费处查询所欠费用，窗口里的人说有位先生已经支付清了，还预留了一笔钱在老太太账户里以支撑后续费用。他还刻意叮嘱如果钱有多余，直接退还给我就是。

    通过工作人员描述，我才知道付钱的那个人竟是华子！

    老太太住院那段时间我实在太忙，每天送饭守夜还得带个孩子，一直没时间去感谢他。大约过了十天左右，办完手续回到家都快中午了。

    我们谁也没通知，不想麻烦人家。也不知道华子是怎么知道的，提着牛肉和白面就来了。我把孩子放在摇篮里抬到厨房，我也在厨房做饭。他和老太太就在客厅里聊天。

    吃饭时他一直把他碗里的牛肉粒不停挑拣给我，这实在太尴尬了，我几次好言婉拒他都视若无睹，想发火又不能发，憋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毕竟人家待我们真心好。就连老太太也不说不看，埋头吃饭，像是容忍了一般，就是表情很是忧愁。

    吃完饭华子又主动提出要去地里给我们干这几天落下的活，我连忙叫住他想和他谈谈住院金的事更不想再叨扰他，总觉得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善良让人心里发毛。可他叫也叫不住，腿脚飞快的拿上锄头小跑了出去，嘴里还让我去卧室陪陪老太太。

    直觉里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我做完所有事情赶忙抱着孩子去到老太太卧室里。

    她躺在炕头，脸色煞白，天不太冷却身上却捂着厚厚的铺盖。老太太一见我来立马就两眼泪潮，赶忙让我坐在她身边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起了华子的意思。

    她说华子觉得和我丈夫既然同学一场感情颇深，就见不得他的遗孀弱子过这样苦楚憋屈的日子，他愿意主动承担起照顾我们娘俩的责任。

    这话听着是这样大仁大义正直善良，可老太太一直潸然泪下，不停抹泪。她也告诉了我华子那番人间温情面具下的真实意图。

    她说一直都没给我说过，怕我不舒服。我丈夫去世才两个月左右的时候，华子就请了人上门找老太太说媒，说是打心眼里看的上我，年轻漂亮又踏实。

    又觉着我肯定不会一辈子守寡，与其嫁出去不如还就嫁在村里，一来和勇哥是旧相识，肯定待我俩好，二来又是同村可以时常照顾老太太。华子愿意给老太太五千的聘礼，媒婆说我命不好，嫁进来克死丈夫小姑子，破了一个家，是个二婚还带着孩子。人家不嫌弃还出手这么阔绰，让老太太可别考虑太久，尽早把我甩出手去。

    老太太当时就给媒婆发了火，气的直跺脚叫骂那些人都是吃屎的苍蝇，她儿媳妇可不是屎。这么快就动了歪心思，明着讨好话里却又把她儿媳妇痛贬一番，可以想象我要是嫁过去得日子。他们这样心急如焚，就不怕她尸骨未寒的儿子起来掐死他们。这天下哪有找婆婆给儿媳妇提亲的理，只怕是看准了我们娘三家里没个男人，按着我们头可劲侮辱了来。

    老太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这番话时咳嗽猛烈，更显凄惨，我也随着她哭了起来，就是不敢大哭，生怕惊扰了孩子。

    她说上次他来医院碍于我在那里她没法下逐客宁，今日前来他先说想和我处处看看，老太太当然也一口回绝。可他立马变了嘴脸，奸诈阴险的说他给老太太垫付了那么多医药费，还送了那么多伴手礼，我们一家人还吃了那么多牛肉和面。

    老太太要是不乐意，他就立马全村宣扬，要让大家看清我们的嘴脸，要让孩子从小都在别人的辱骂声中长大，现下家里又没个男人，我们两个女人一个老一个弱，能拿他怎么办。如果他不上门找这个事，就会有其它单身汉上门找更大的事，跟了他多少还有点安全感。

    老太太哭的更加凄厉了，死死拉住我的手说她老了又病了，保护不了我们娘俩，让我要么回娘家去不要管她，要么就好好和华子说清楚，不可惹怒了他。如果我愿意嫁过去，她也支持我。

    那日下午，我紧紧握着镰刀抱着孩子坐在大门口静静的想了一个下午。我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平日里走走看看，所有人的嘴脸都是包含同情和怜悯。为何这些人又会突然之间成为华子手里的武器？更甚的还成为持凶之人？我到底能做什么来反抗？这个问题我想了一下午。

    直到傍晚时分他的身影出现在夕阳的余晖里。我放下手中镰刀，热情大方的留他下来吃了晚饭。”

    “畜生！畜生东西！”

    昏暗里的崇笙咬牙切齿，x看的见她额头的青筋爆凸心里兴趣高昂，毕竟这也不是属于崇笙这种人的常规情绪，她有多愤怒就有多痛苦，她有多痛苦就有多沦陷在李芳的世界里。

    x此刻有些感激李芳的到来和这番讲述，因为她无形之中为x的计划助了一把神力。

    李芳淡定苦笑道

    “小丫头，如果你是我你估计活不出来了。魔鬼蜂拥而至分食残弱的事还只是个开始，听到这里你就如此怒不可遏，你要明白我跪着求生的不是他们而起人性。

    从那日起，我才开始真真活在地狱里。”

    “蜂拥而至？”

    “嗯，蜂拥而至。人性是极不稳定的变量，一个状态下并非永恒。你所见的善于恶只在于你本人的身心强大程度。这个没有性别，年纪，身份之分。

    而且当你真正身处其中，手里的牵绊又是那样真实，你会发现你的反抗是那样脆弱，弱到还未出手便以被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