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根深种
文君早止不住的哭,他是真难受!
他想过这段感情不容于世,不能见光,可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是他有办法,又怎会放任自己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到这个时候。如今,已是悔之晚矣了。
他不怕世人嘲笑,他只怕他爱的那个人被世人嘲笑;他只怕他爱的人用同样的眼光看自己;他只怕今后连和他坐在一起喝酒说话或者安静地呆在他身边都成了奢望。
文君早不知道他怎会犯这样的错误,可是,不由自主而欲罢不能,食髓知味而无法自拔。
只要见到了他,就满心欢喜,要是一日未见,便思之如狂,哪怕知道前方是万丈悬崖,还是如中蛊之人,如提线木偶,难以自控地跳下去。
不记得从何时起,开始了这样的感情。从前皆是深埋于心,但他昨日居然酒醉说出了口!
文君早啊文君早,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怎么就没管住自己!也许今后,和赵沐构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吧。
文君早越想越悲伤,内心似在淌血。只觉得人生就像是在踽踽独行,赵沐构的存在便是前方梦想的五彩斑斓的光。可惜,光快要消失了。
文夫人也知道二儿子昨日喝醉了,歇在了外面。刚听下人传话说二公子回来了,担心他不舒服,特意煮了醒酒汤,让兰芷端着送过来。
经过走廊时,却听见呜咽的哭声传出来。
文夫人焦急地过去,兰慧先一步推开了门。文夫人循着哭声,绕到屏风后面,才看见文君早躲在墙角哭。
兰芷和兰慧此刻有些尴尬,竟然见到了二公子的这般模样,她们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可夫人未开口,且兰芷手上还端着醒酒汤呢!
两人对视一眼,只好就这样愣在原地,尽量减少存在感。
“兰芷把汤放在桌上,都出去吧。”把文夫人也觉得不合适了,吩咐着。
转过视线,到文君早身边来。“君早,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堂堂男子,哭哭啼啼如同妇人一般,成何体统9不快起身站好了!”
文夫人在家中甚有威严,发起火来就连文国公也能骂得狗血淋头。
文君早低着头起身,用袖子抹了脸上的鼻涕眼泪,只是止不住地小声抽抽嗒嗒。
文夫人的脸色稍霁,却仍有不满。但暂且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耐着性子,拉着文君早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早儿,出了什么事?何至如此。告诉为娘,娘也好替你出出主意啊。”
文君早一向信任母亲,况且文夫人出身河西阮族,情智皆佳,当年亦是有名的才女。
“母亲,母亲,帮帮孩儿,不然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文君早憋了好久,如今有人倾听,自是忍不住了。虽然担心会吓到母亲,但想到小舅舅。。。。。。母亲应该也能明白他吧。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夫人听了也着急了,只怕文君早醉酒犯了什么大错。
“母亲,记得儿时旁人都说小舅舅疯了,可您却说那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文君早颤抖而沙哑着出声,“母亲,若是孩儿也想告诉您孩儿本来的样子,您,”
文君早快不能发出声音,可还是坚持说出来,“您会怎么看我?”
说完,全身软了力气,一下子倒在地上,开始痛哭,歇斯底里。
文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紧咬住嘴唇,努力平复着。
“什么样子?难道早儿也觉得自己是个女子么?”
“不是的,”文君早跪倒在地上摇着头,眼眶已全红了,因为太过紧张流出许多的汗水,浸湿了额发。“母亲,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子,母亲!”
文君早断断续续地哭着说完。文夫人静静听着,也不曾打岔,脸上没什么表情。文君早看着只觉得心慌得很,可多余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是我的错,没教好你,也不该劝你和你小舅亲近。都是我的错啊!”文夫人轻轻说着,语气似是苍老了许多,最后竟然吼了出来,还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腿。
文夫人有个嫡亲的弟弟,叫阮子棣。
阮子棣模样清秀,当年也是不乏有大家姑娘心慕于他。可惜不知为何被阮家逐出去了,后来倒是不知所踪了。
外人不知内里,文夫人却是明白得一清二楚。那时子棣性子颇为腼腆,极少出房门。众人也不以为意,阮家当时有她嫡兄珠玉在前,都认为这次子低调些也好。
只是一次,早年疯了的一个姨娘闯出了看守她的院子,不知道躲在何处。府中开始各院的搜索,事情来得急,未来得及把消息传到子棣院里,那些丫鬟婆子、杂役下人便已到了。
子棣平日不喜院子里有人,都赶了出去,故而也无人通告。
下人们推开门,没看见平日里的三公子,只有个穿着衣裙,涂粉施朱的俊俏姑娘,那眉目间,与二小姐有八分相像。
人多嘴杂,事便在府中闹开了。阮老爷对下人说三公子是犯了病,又严惩了几个暗地里编排的碎嘴婆子,这才慢慢止住了风声。
后来,阮家就没这人了。
文夫人和弟弟很亲的。她比阮子棣大三岁,一直护着他,不让旁家的孩子欺负,有什么都会想着他,阮大哥时常嫉妒自己不如三弟得二妹的喜爱。
阮家其他人都说阮子棣是中了邪,是疯了,连阮大哥也闭口不谈。只有她,偷偷去问,求他变回来。那时,子棣是怎么回她的?
他说,“姐姐,我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怎么变啊?”
她好像懂了,可实在接受不了。任谁 ,能接受自己的弟弟忽然有一天想当妹妹啊!
可不管如何,她都是子棣的姐姐。
文夫人想着,又看看还在地上哭的文君早,一股悲伤从心底溢出来。
俯下身把文君早扶起来。
“早儿,和母亲说说。你瞧上的是哪家的公子?”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本事,让早儿变了。
文君早没等来母亲的雷霆之怒,又刚把心中之事一吐为快,倒轻松了不少。
“他是赵家的,叫赵沐构,”顿了顿,补充道,“人挺好的。”
脸上泪痕干了,配上红肿的眼睛,有些濡湿而散乱的发,文夫人见他这般还要为那人说情,倒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这名字听着耳熟,文夫人回忆着,“可是那个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
“对,就是他!母亲对他有印象?”文君早一听,就换了笑容。
文夫人瞧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前倒是觉得不错,如今看来,哼!”
“母亲~”文君早开始撒娇卖萌了。(ps:个人觉得,很多时候,受着受着就娘了,因为会开始想依靠别人——那个人。吧?)
“我先问你,他知道了吗?”文夫人反问他。
“知道。”文君早眼中的光彩又黯淡下来,松开了抓住文夫人的手。
文夫人一下就明白了,感情儿子这单相思还被拒绝了。只是不知道这姓赵的嘴牢不牢,若是他胆敢说出去,让她听到一点风声,哪怕君早拦着,也要给他一个好看!
“你细细说来,让我听听。”
文君早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信赖着母亲,便把昨日发生的事详述了一遍,又回忆了一些从前相处的场景,夹杂其中。
文夫人看到儿子一副深陷情海的模样,是既为儿子情窦初开感到欣慰,又为儿子心上人是男子而沉郁。
“照这么说,也没什么关系。等下次你再见他,若他也对你有意,必会来找你;若是无意,他便会尽量避开你。
文君早一想到若是今后要同赵沐构生分就难过。文夫人继续说道,
“但那时,你只需告诉他,那些不过是你的胡言乱语,喝醉了,做不得数的,这不就成了吗?”
“他既然在太子殿下身边,看在殿下的面上,也不会对你太过于冷淡。”
“对,还有太子表哥帮我!”文君早豁然开朗,愁苦去了大半。
文夫人拍了一下他的头顶,“你莫要为此事去麻烦殿下,若是让旁的人知晓了,不止我们文家要颜面尽失,殿下也会为难的!”
文夫人实在是期望这第二种情况。要真能伤了君早的心,让他难过一阵,说不定就改好了,两人今后便做兄弟相处,她也未尝不同意。若要是这第一种,她倒怀疑是不是姓赵的带坏了她儿子!
且她还得帮着隐瞒,不然文家世代清誉,太子殿下的名声都会受损。更甚者,若是挖出了子棣的事,恐怕今后她阮家人娶妻难,出嫁更难!
可终究心疼儿子,好生安慰一番。解酒汤这会子功夫早冷了,文夫人便让他莫喝了,只怀着满腹心事离开了。
兰芷兰慧守在外面,并不知道夫人和二公子说了些什么,却隐约听到了二公子的哭声。此时见文夫人出来了,亦不敢多话,赶紧地跟在夫人后面。
“兰慧啊,明日你拿我的腰牌,去东宫传个话,就说我有要事想求教太子殿下,记住了吗?”文夫人语气平淡,又恢复了来时神态,镇定自若。
“奴婢知道了。”兰慧回道。
赵府里,赵元京找了他那几个训话,要他们在朝堂上多些作为,尤其称赞了赵沐构,居然和文二公子关系那般亲近了。其次就是希望他们早些娶妻生子,绵延家族。
赵沐构听了父亲的夸赞还有催婚的话,胡思乱想着。等赵元京让人都出去了,他还呆愣在原地。
赵元京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想着这个儿子也是个有本事的,微笑着等着他开口。不想赵沐构反应过来后,只敷衍了句,“儿子告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知想些什么,倒把赵元京弄得一腔热情付诸东流。
所幸也无旁人瞧见,他自个尴尬地讪笑着,也懒得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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