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成婚

    大婚之日定在了六月廿四日。

    最初是决定在七夕，可齐珵光想着牛郎织女苦苦等待着，一年才能有一次相会，太过凄楚。他和韵儿可是要朝朝暮暮，长相厮守的。又让钦天监重算了个日子，再往后面就得等到十月份了，往前只有六月廿四合适。

    齐珵光自然愿意提前几日让江凝韵冠上夫姓，名正言顺地和自己在一起。江康儒也担心夜长梦多，想着尽快把事落实了，他才放心。

    两方一拍即合，便这样决定了。

    礼部准备了三个来月，江家虽有些拮据，幸好有文府帮衬着，文夫人又时常过来江府商量安排。再加上皇宫里派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来教习礼仪，还赏赐了不少东西，免得嫁妆过于寒酸。崇阳长公主也给了两抬的添妆，还有些和文家有亲的，巴结江家的，以及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送了不少。齐珵光也恨不得让江凝韵越风光的出嫁越好，让流云送了几处私产交给江夫人。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除了江家平日多了不少客人，便也没什么变化。

    大婚前夜，齐珵光激动得一宿没睡，江凝韵则是心思繁杂折腾到深夜。这桩婚事，她之前就料到了，当初她一知晓齐珵光的真实身份，便打定了主意利用他，只是现下，却有些后悔了。倒不是为自己嫁给他而后悔，而是觉得自己的欺骗利用，实在太过卑劣。

    对不起自己的从来没有齐珵光，而自己尚不确定心意，便这样嫁过去，真的对他公平吗？

    天还暗着，江凝韵就被莜青唤醒了。开脸的婆子已经等着了。

    穿衣洗漱，忍着脸上的疼，青丝挽正。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发髻插上各式簪饰，最耀眼的便是中间的凤凰来仪的金簪。鹊儿看着小姐，满脸喜色。江凝韵对着铜镜，将及笄时文夫人赠的簪子也戴上了，想了想，打开柜里拿出一个行子。里面装着齐珵光送的那只金步摇，也叫鹊儿插上了。

    眉笔细描，朱唇轻抿。所谓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点额黄、化面靥、描斜红、点口脂，一举一动皆融着祈愿。

    今日妆容雅逸秀美，更显江凝韵绝色。屋里的人都看呆了眼，还是江凝韵低笑着，才叫人回过神来，忙用红盖头盖上。外头喧闹着，迎亲的人应是已经来了。

    “一步桃花开，二步李花开，

    三步莲结子，四步引男来。”

    齐珵光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凤冠霞披，大红花轿，红妆十里。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

    江康儒满面喜色，江夫人却止不住眼泪，泣涕涟涟。

    花轿在东宫停下，喜乐嘈杂，齐珵光却觉得此时天地静谧，只能听见心在扑通扑通的震动。

    踢轿，玉手伸出，齐珵光将人牵出来，莫名心安。

    “殿下别急啊！”怎么一下子就牵上了，该是拿着大红结呢！喜娘无语纳闷，又没胆子拦住齐珵光。

    江凝韵听了有些羞，想抽回手，但被齐珵光死死攥住，又不敢有大动作，挣脱不开。

    齐珵光握紧红绸，把另一端放在江凝韵另一只手上。一转身，把人直接背起来，惹得众人惊呼！

    江凝韵忽然失去支撑，紧张地抓紧齐珵光的肩膀。

    齐珵光略一停顿，“韵儿，没事儿，抓紧我。”

    江凝韵身材姣好，但骨骼轻盈，并不重，齐珵光背着她小心跨过火盆，等快进殿时总算才将人放下。

    景瑞帝端坐喜堂正中央，江康儒只能坐在一侧，但即使这般，也是极有面子的了。

    “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司礼太监尖细的声音也没那般让人厌烦了，“送入洞房。”

    新房在承恩殿，是齐珵光亲自拜访设计的，处处皆花了心思。毕竟，这可是以后他和韵儿一起住的地方。

    “恭请新娘进喜房，一步鸿福二健康，

    三步走上脚踏板，四平八稳坐牙床。”

    同牢合卺，众人避退。

    粉黛弛落，发乱钗脱。丰盈楚腰，玉嫩肌质。

    破瓜娇泪，回身抱郎。驰骋舒爱，迟夜交君。

    江凝韵实在累着，不知觉的便睡着了。齐珵光搂抱着怀中人，亦陷入美梦中。

    景瑞帝歇息在了纯妃宫中，空气中弥漫的龙诞香熏得叫人有些发昏。

    纯妃本是个小宫女，当年在兰妃宫中时不小心废了一大块龙诞香料，罚了月钱还挨了板子。后来自己成了妃子，竟爱极了这香，日日都要闻着。景瑞帝虽不太喜这浓味，但想着纯妃爱好本就不多，便由着她了。

    “陛下今日心情真好，”纯妃温顺体贴地笑说着。“如今太子殿下都成家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陛下便能抱上皇孙了呢！”

    “但愿吧。”景瑞帝平淡地回复，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谰儿也该成亲了。再过些时日，清河崔氏的人要进京了，崔家那个小娘子也跟着，到时候你叮嘱谰儿尽量去和她多多接触。”

    “这，多谢陛下。”纯妃有些激动，这可是清河崔氏啊！且那位小娘子的母亲可是范阳卢氏嫡脉出身的！

    常言“五姓七家”便指的是博陵崔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若谰儿真娶了那位，二崔本为一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有卢家，这七家得了三家助力，谁还敢瞧不起他们母子！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哪怕他日真是太子登基，有三家后盾，她和谰儿也不会出事。

    景瑞帝看着纯妃神情便知她是满意的，无比温柔地抱住她。“傻瓜，你谢什么？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谰儿是我最宝贵的儿子，我自然会替他准备好一切的。”

    “嗯。”绵音软糯，充满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