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叩门自请
凤白炽跑了许久,此时扶着墙边歇息。她往周围一望,巧了,正好叫她跑到了裘火帮的地盘上。
前面再走几步就看得到一座矮小庭院,里面的杏子树将几只干巴巴的黑枝伸出墙外,倒像在招揽着凤白炽。
院门也很简陋,不过还好没有破口,这冬日里倒也不灌风便是极好。她能想象若是将这扇门打开,里面的风铃,小竹等年幼孩子一定又围着她讨要吃食。
脸上刚有笑意,手却在怀中顿了顿,出来的急,怀中并未像往常一样揣带王府各类精致吃食。
倒是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黑色锦囊,是翠玉给的那个不知来处的锦囊。
她在里面掏了掏,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小白玉盒,只有指甲盖那样大小,揭盖一闻一股清冽的草香气四溢出来。
又往里面掏了掏,才找到点银钱出来,不过也不多,只有一两银子并着两个光滑的铜板。
嗯,就公子们每月的那点零花钱也就是如此了。她将这些钱拿在手里,心里默默许诺:若是回去了定会往里面塞十倍的银钱,这样这位公子想必就不会生气了。
她抬头一看正好走到了那个小门前,用手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在那门上敲了两下。
门内很快有人应声,接着就见一个陌生小童开了门,也不请凤白炽进去只直直的打量她许久,凤白炽任他盯了一会,只是没想到数日不来,裘火屋竟然多了个新人,好像还是个男儿。
这小童当下就问了,“你谁啊?”他又打量了凤白炽身周一圈,大眼睛滴溜一转嘴边便下了逐客令,对着凤白炽就道:“贵人走错门了,还是往旁边巷子找一找。”
说完两手搭上门板就要关上,可是凤白炽突然伸出一手不让小童把门关严,只听她笑道:“没错,我就是找的裘火帮,我找你们老大江庶,她在吧。”
刚才跟江庶只讲了不到几句话便散了,她虚虚瞧着像是走了回帮的方向,想必此时早已到了。她心里也犯怵,可是她不相信江庶竟然这样无情,几年的情谊单凭她江庶一句话就算了吗?
如今就算是厚着脸皮,也得等江日雪的事情了结后再说。
小童突然笑开,“原来是找她的啊!早说嘛。”
凤白炽见小童不再关门,刚把一只脚踏进去就见眼前这小童又横在她前方堵着。
凤白炽一愣,这小童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凤白炽的穿着,又伸出一只小手问道:“你这么有钱,不意思意思下吗?嗯?”
小童其实长的很好看,就是在凤白炽面前把眼眨的飞快,直叫凤白炽想起了那个虽然热情但笑容稍显油腻的中年面摊老板。
忍不住在小童面前噗嗤一笑,小童也不眨眼了他直觉自己受到了面前这个女子的小小讽刺,语气忍不住也酸了起来,对着凤白炽就大声道:“你笑什么!你们贵族随便从身上扣点东西就够百姓吃一辈子了,怎么?没有见过这样的恶民?”
还欲再说下去,可是就见这女子将手从狐裘下的黄锦袖伸了出来,另一只手把过长的袖角提着。
那手一直伸到自己眼前,掌心突然有个温热的东西掉了下来。女子收回手极为洒脱,待他再往自己手上看去便多了一枚极白的石头和两枚黑色穿洞了的铜器。
那女子又道:“白色等有机会你给江庶,剩下的你拿去买街尾处糖人张的老虎吃去吧。”
刚说完看小童怔怔的,凤白炽也不在意只往院中行去。可是背后衣角被人紧紧扯住,她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小童,小童抬起亮亮的眼睛忍不住咽了口水问道:“这黑色的真的值买老虎吗?你不骗我,”
院内小童都是这八年来江庶收留的无家可归的乞丐,或者是被抛掉的孝,江庶勉强维持才养活了这一大院子的人,可是不要说玩意儿,就是街尾再走几步就能看到馋死人的糖人,她们见倒是见过,尝也只是在凤白炽偶尔过来顺便给她们买上几支。
平日里大多是吃不到的,凤白炽看这小童穿着一身脏污的紫衣,身子也瘦瘦小小的心下一软更是轻声语诺道:“别怕,只要你遵守我们都约定,这两个铜子肯定能让你尝到老虎,你若不喜欢老虎可以让那个老人给你做别的样式。”
那小童又问,“还有别的样式,什么样的呢?”
凤白炽乍一想也记不出来小时候吃过什么样式,在她眼里看过的动物王府里只有那些猎场用的马了,可是一般孩子也不会喜欢木木呆呆的马匹。
想了许久只想到随处可见的凤凰纹饰,便答道:“可以选凤凰。”
院内雾气渐散,日头刚露出半个身子,微弱的光线像是全落在了眼前的贵女身上。小童第一次觉得阳光是那样刺眼。
不一会儿女子身边就冲过来几个女童,他认得是院里那几个年龄稍大自己的风铃,小竹和一个忘了叫什么的男孩。
她们围在贵女身周,像一群活泼的小鸡仔,一会扯一下女子垂下来的衣袖,一会有抱着女子抚摸她们头顶的手不放开,唧唧咋咋的一片叫自己心内烦躁。
可是那个贵女和蔼的甚至对着这些孝温柔哄劝,极为耐心,他默默的把手上的不认识的银钱放入怀中,从众人身边走开。
凤白炽看到了,转头想要喊这小童却被一个女孩不屑的嗤道:“凤姐姐不必管他!自从老大带他回来,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活像我们欠了他八百辈子呢!”
凤白炽道:“你觉得你活得了这么多岁数吗?风铃,你是不是又看他年纪小不带他一起玩?可不能这样。”
风铃一听不干了,抱着凤白炽的手也丢下了,她气道:“哼,我还懒得带他玩呢!”
一旁的酗伴见此都嘻嘻笑道:“凤姐姐,凤姐姐你不知道,那漆玉刚来的时候风铃可喜欢他了,吃饭也要坐一起的,可是那漆玉不理她,所以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争先恐后说完,院中又回荡着一片笑声,凤白炽无奈道:“风铃,做朋友不能强迫的,有缘自会相见,时日久了他知道了你的好自然会理解你,可不能一气之下就把别人孤立了,这样更是把他往别处推……”
耳边传来一道讽刺的声音对着凤白炽道:“对,风铃,你记住,朋友之间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能故意隐瞒,有了,也就不叫朋友了。”
这道女声又沉又低,江庶往常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对自己这样,她转眼望去,就见江庶换了一身轻壁衣,双手间将宽大的袍袖紧紧束了起来。
身形瘦消带着寒冬的凌冽立在那堂门前,不知看了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