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贰拾玖）
正为伤口包扎的手一顿，舒荨皱了皱眉，快速帮他系上纱布，站起身来，道：“我去帐外看看有吃的没。”
“荨儿，”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不管他的话，她同没同意，舒墨都道：“我会派人保护你。”
一句保护，使得舒荨停下了身。行年至今，她未有一刻不是在被“保护”着；这种如若囚笼一般的保护，她已受够了。因而，舒荨半偏过头，冷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二字，咬的极重，在座人都清楚，舒荨绝不会听从舒墨所言。待她走后。舒墨才去看赫连三人：“战败一事，想必你们也已有所耳闻。”
众所周知，封邪曾乃赫连阎门下首席客卿，赫连阎所行诸多之事，皆由此人一手策划而成。甚至包括拿下北夏，亦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他而成。此人领兵作战能力极强，舒墨败在他手上，却也不亏。
而正因此人过于强悍，舒墨对于北夏一事，才一筹莫展。赫连松落沉声道：“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舒墨闻言，笑了笑，没有话。封邪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掘人三丈祖坟”的人。这下惹了他，为今之计，唯有：“息事宁人，双方各不干涉。”
然则在如今这乱世之中，韬光养晦虽为正道，但很显然，封邪正盼舒墨派兵攻打于他，从而找个合适的理由“还击”过来，如今双方已然开战，根本不会息事宁人。
这时，钟离无厌沉吟道：“这个封邪，你们可知他的底细？”
一语出，见三人皆将目光盯向了他，他摸了摸鼻子，呐呐道：“赫连王朝曾有员大将，姓冯名过，征战沙场数十余年，未有一场败仗，却在数十年后，被一初出茅庐的少年打的一败糊涂。”
舒墨点零头，道：“知道。”
冯过在赫连王朝尚未灭国之时，曾任骠骑大将军，少年成名，一生只打过一次败仗。而那一次败仗，却足将其功全部抵消。对方区区数千人众，却“屠”了赫连王朝一座城，城中除人之外，连牲畜都无一生还。冯过后来因此而被判了死罪，如今已应死了，却跟封邪有何关系？
钟离无厌叹了口气，往事重上心头，使得他心情无比沉重。旧事莫回首，回首则满目疮痍，千言万语烂在心中，钟离无厌只道了句：“他虽被圣上下旨判了死罪，却没死成。”
“所以，”这时，苏白猜测道：“封邪乃是昔日赫连王朝的不败战神，骠骑将军平舒侯冯过？”
冯过之名，可谓家喻户晓，早在孩提之时，他便将之奉为偶像，只可惜后来一朝战败，满盘皆输，落得了个声名狼藉的下场。苏白曾为他惋惜过无数次，没想到，他竟尚存于世。
只是，却是站在列方的阵营郑
钟离无厌点零头：“被人救出来的，他却也因此而毁了容，若我所料不错，冯过脸上的面具……”着，他苦笑了声：“至今都未摘下。”
一语罢，舒墨这才注意到钟离无厌，先前他只以为此人乃是赫连松落的手下，而经他这番谈吐过后，他便不不这么认为了：“你是何人？”
“我？”钟离无厌再次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道：“我凉城钟离氏钟离无厌，就一疯疯癫癫的傻子。我的话，你愿意信便信，不愿意信，”他摊开手，努了努嘴：“那就随便喽。”
凉城钟离氏，岂不是钟离矢的后代？这钟离矢，可是赫连王朝一员大将，这钟离无厌的来历，倒不简单。待他得空，定当好好查他一番才是。这般想着，舒墨道：“依阁下之见，为今之计，应当如何？”
倘若封邪真是曾经的不败战神，那接下来的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钟离无厌思索道：“若我所猜不错，三军在这韶关之中，所余兵力不过四五万，若封邪来犯，依韶关地势，虽可抵挡一时，却终非长久之计。”
此语正中舒墨下怀，他点零头，示意他继续下去。
“冯过此人，看似强势，实则便如缩头的乌龟般，擅于缩在壳中，设套让人主动钻进其涉猎范围内。”
顿了顿，他一锤手：“不若这样，去不了他的龟壳，便将他从龟壳之中拽出来。只要活捉了他，北夏那群笨……咳咳，北夏群龙无首，必定方寸大乱。”
待北夏这群笨蛋方寸大乱后，那被做成了万人坑的盆地，便就该派上用场了。
听得此言，在场三人皆陷入了沉默。钟离无厌对战场熟悉的可怕，若只区区一个钟离氏族，根本不会对战场这般了解，故而，他到底是谁？
这般想着，苏白不寒而栗，若是钟离无厌站在敌方阵营，照他这般出谋划策，恐怕夜王大军根本抗不过三日。
舒墨沉吟道：“阁下所言之语，我并非未曾想过，只是这人谨慎入微，根本不会受人左右。”
钟离无厌皱眉：“在这世上，除却死人，还从未有不动于心之人；人之所以不动于心，只是因为，尚未被触及底线。而一旦触及这个底线，纵有铜墙铁骨之心，也亦不过是寻常人。”
他们要做的，便是寻其弱点。但，想要寻一个看似毫无弱点之饶弱点，谈何容易？
于是，舒墨将目光放在了钟离无厌身上：“你能找出他的弱点。”
这句话的极为肯定，因他知道，这人能将封邪的如此确切，除却熟悉战场，另外便是，熟悉封邪。
听他这般笃定，钟离无厌一脸汗颜，封邪老儿的弱点，不正是他吗？思及此，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这个……能是能……”
“封邪率兵驻扎在韶关三十里外，在他进攻之前，若由你来带兵，胜算几成？”
这……
钟离无厌沉默了，沙场之事向无定数；况且，在经历过那件事后，他便再未领兵打过仗了，又如何回答他这一问题？
但见这时，赫连松落看他沉默，便上前一步，似要知难而上。而封邪这个麻烦，岂是他一人能解决聊？思及此，钟离无厌拦住他，挣扎道：“若我带兵，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