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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叁拾)

    竖日,钟离无厌奉命率数千人出了韶关,苏白跟在身后。关外西风凌冽,众人乘船顶风而行,许是前方万人坑带来的血气,大风吹来,犹如刀割,空气之中含满杀气。

    时至秋日,放眼望去,除却眼前这片湖蓝色的水,更远之处便是草原,草原一望无际,由近向远看去,牧草由绿转黄,就着水一色的,草之颜色更显暗淡。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一男人正坐于山丘之上。这人两鬓斑白,面罩蝶形黑铁面具,使人看不得真容;除此之外,他另有金甲护身,骨架生的很是魁梧,金甲披于身上,却又显有几分瘦削。

    蝶型面具之下,是一双锋利无比的眼,眼的主人紧盯着韶关方向;今日刮的是西风,风势格外大,若顺风势而行,前去攻打韶关,倒也不失为一个良机。

    不过,他咬了咬叼在唇边的草,站起身来,看着身后战战兢兢的人,淡声道:“我要的人马,你都集齐了?”

    这人一身窄袖黄袍,折上头巾,腰系九环带,脚蹬六合靴,其形看似威武,却因一头染了风霜的发丝,及微微战栗的双手,而显得格外局促。

    之于封邪的问题,他几乎没有犹豫,也不敢犹豫的答:“集齐了,此刻正候在军营后方,将军若是不信,可自行前去探查。”

    看了眼军营后方,隐约似有人头攒动,再看了眼双手仍抱着拳,一脸诚挚的这人,他冷哼一声,甩袖道:“胆敢给我少一个人,我便拿你北堂一脉来凑!”

    听及此,北堂朔面部表情微微一僵,并在一起的双手微微捏紧。在封邪往山下走时,他放下抱着拳的手,满是恨意的看着封邪的背影。

    北夏自赫连阎入侵以来,便未有过一日安宁。现今赫连阎不在,封邪头上无主,对北夏的剥削日盛一日,先是大额缴粮,后是过度征兵。而他,却只能做一个任人摆布的皇帝,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之人横死。

    若是不从,换来的,只能是场血流成河。这般想着,北堂朔眸子微红,迎风站了一会儿,收拾好情绪,他才下了山坡。

    钟离无厌出关之后,并未率兵直奔封营,毕竟,若直奔封营而去,只能是以卵击石。当然,夜营真正的主力军,也非是他。

    一行数千人上了岸,为免封邪来此,趁船攻打韶关,便将身后船只尽数毁坏一通,才匆匆向右行去。右侧是片森林,在这物资匮乏的草原,人多聚集于茂林之郑有人之处,必有路与船只。而据地图显示,此森林尽处有一纳措海,北夏皇帝曾引纳措海进兰城护城河,因而,纳措海可通北夏境内。

    今日这场大风,看似来的不巧,实则却恰恰给了他们潜入北夏的契机。算无遗策如封邪,定想然不会想到,他们会在逆风之时,乘船而入北夏。

    今日风虽大,却吹的是东西风,纳措海入北夏途中,前途虽暂为东西方向,后途皆呈南北之势,风虽大,倒也无甚阻碍。

    数千人穿过森林,因着人多,便砍竹为筏,乘筏向北而去。

    西风凌冽的北夏草原,封邪清点完人数后,便趁风势向韶关行去。北堂朔为他凑的所谓大军,其中甚至老人夫人孩童皆有,足见其过度征兵程度。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尚未习惯离别滋味,便就要赴身而向死亡,生来何其不幸。但不幸的,也只能不幸下去了;生于乱世,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韶关处,赫连松落带兵守在关卡,他双手紧紧握住剑,目光直视前方。眼下,韶关剩余的大军,不过五万余人,而为免舒墨生疑,在这紧要关头,他的风昭旧部,暂时还不能出现。这五万余人,还是各军东拼西凑而来的,再多都凑不出了。

    五万余人,对上封邪庞大的军队,他们真的……能险中取胜吗?

    舒墨坐在竹椅上,受赡腿仍在渗血,他却丝毫不予理会。韶关好比关组水的闸,一旦失守,便如开了闸的洪水,大军入境,一决千里,似入无人之地,到时中洲烽烟四起,后果恐将不堪设想。

    韶关处为一山口,因其口前横一大湖,北夏难以入境,才划为的入关之口,今日乃是顺风之势,聪明如封邪,定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顺风之时,除却船只行的快,箭亦行的极为之快,北夏擅骑射,虽不可乘马而度大湖,却可顺风射箭。

    舒墨在山口周遭布置了不少甲兵,且又连夜派人在关口处磊晾石墙,今日这场战役,注定是场持久战,而这场持久战,他打定了。

    半时辰后,湖的对面,一阵马蹄嘶鸣声传来,紧接着,数点人影出现在了湖边,赫连松落见此,立即吩咐道:“全员戒备。”

    诸君听令,全副武装,各归其位,双眼紧紧看着前方。

    看着这座水一色的大湖,封邪命人将身后由奴隶拉来船只推进湖中,冷声道:“把这些北夏的奴隶,都给我推到船的前面。”

    待会儿登了船,在夜军几乎处于毫无应对的状态之下,将这些征集来的妇孺推于前方,便等同于无形中多晾屏障。他倒要看看,舒墨在看到将要对付的人这些人后,会是什么反应。

    大军虽下了船,却因缺少船只,仍有大部分留在岸边。这些留在岸边的人,亦无片刻消停。封邪一声令下,大军左右散开,分别向两边行去,目的是要绕湖而入韶关。

    上了船的妇孺孩童,战战兢兢站在船头,在其身后,则藏着数个手持弓箭的人。拉满弓后,战争一触即发;只待他们到达箭能涉及的范围内。

    与此同时,赫连松落这方亦拉满了弓。可在北夏之军越行越近之时,舒墨看清船头之人,忙道:“莫要射箭!”

    话音刚落,船上之人万箭齐发,直向此处射来。箭雨之中,舒墨道:“封邪以人作盾,不可中了他的下怀,水军先上!”

    “可是夜王……”

    一人欲要反驳,他立刻将之驳了回:“没有可是!”

    那些都是人命,沙场虽不问生死事,却也从未有过以妇孺作盾之事,封邪的残忍程度,真真令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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