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伍拾叁）
一语罢，赫连松落抱起舒荨，快步将她往外带去，速度之快，似乎稍慢一步，便能失去她般。
半时辰后，钟离无厌为舒荨包扎完毕，一边将用罢的纱布扔进水中，一边劝舒荨道：“不过一点儿皮肉伤罢了，过几便会好的。再者，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多为身边之人想想。若你死了，你哥怎么办？”
看了看腕间纱布，幸而割的不深，伤口虽在隐隐作痛，却已止住血了。不过，舒荨将头埋进被中，泪眼蒙蒙道：“你们不懂。”
贞洁乃是一个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而今，没了贞洁的她，又如何去见“骆哥哥”？
看着舒荨这般模样，赫连松落紧了紧攥着袖角的手，心中五味陈杂。半晌，他转过身，冷声对钟离无厌道：“代我看好她。”
钟离无厌拽渍连松落，在看向他时，眸中满是担忧之色：“要走，便带上我。”
既然已知拦不住他，那他便与他同行好了。毕竟，这件事情，归根结底，都跟他有莫大干系，若非是他动了恻隐之心，她也不至……
赫连松落无言，显然没有要带钟离无厌之意。他要去找，乃是风昭中人。此时风昭已与夜王彻底对立，他与风昭之间关系，根本不能对外言。
哪知钟离无厌却道：“赫连，我知你要去见何人。”
他不但知他要见何人，甚至有关他的一切，他都知道。若非如此，起初在凉城府时，他也不会铁了心的要跟他走。
片刻之后，钟离无厌唤来苏白，托他照看舒荨。待吩咐罢苏白，他与赫连松落一道出了房门。
看了看四周，左右无人，钟离无厌一脸沉重，边走边道：“下人皆知赫连聪之子心狠手辣，弑父杀兄，又谁知，他的母亲，乃凤昭……”
赫连松落偏过头，用无比警惕的眼神看向钟离无厌，普之下，知他母妃身份之人，从来没有几个，他因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钟离无厌抬头瞥了眼院外，中秋已过，门外两株桂花树枝丫尚未探进院中，其香便已穿过墙门，勾得鼻间浓香馥郁。桂香扑鼻，香有多浓，愁便有多么重。
他回过神，复向赫连松落看去，强笑道：“我们……见过的。”顿了顿，他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救过我的命。”
赫连松落闻言，微微有些错愕。他们见过？他救过他？
“所以，”钟离无厌道：“之于我，你大可放心，若你愿意，我可以是你的人。”
只是他一个饶人。
若他愿意，别那些老头子们了，便是教主在此，他都丝毫不会惧怕。哪怕此刻他是让他去死，他都心甘情愿。
赫连松落心事微沉，半晌之后，他敛眉道：“你是何人？”
眼底乍现一抹愁丝，钟离无厌笑了笑，他之身份，暂时还不可告知于人。想了想，他叹声道：“总有一日，你会知道的。”
于此城中，赫连松落虽不能直接联系凤昭几位长老，却也知道其会在何地出没。
在确定无人跟踪的情况下，二人一道去了听雪阁，此时的听雪阁，阁楼尚在，只可惜经得大火烧却，楼中红木黑了一层，加之人去楼空，阁楼略显荒凉破败。
听雪阁门前被贴上了封条，为免被人发觉有人入过簇，二人便从后院翻了进去。入将听雪阁，四下看去，不同于楼外，楼内一片断壁颓垣，先前戏台之处已被烧成平地，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曾是戏子唱戏之地。
忽在这时，侧门处“咯吱”一声，传来晾开门之音。簇果然有人，钟离无厌挑眉，环胸道：“出来吧。”
下一刻，一灰衣人从侧门闪出，灰衣人身形佝偻，鹤发苍颜，满脸沟壑，约摸八十左右。
灰衣老人双手背后，拖着微坡的右脚，缓缓向此行来。
钟离无厌见了他，面色微冷：“老头儿，在这儿空等我们，不好受吧？”
毕竟，在此之前，一老者刚刚丢了性命。观景观物，难免不触景生情。
哪知灰衣老人并不为之所动，他笑了笑，只道：“等不等，等多久，能够等来该等之人，便就不算空等。只是，老朽没想到，等来的，还迎…”
一柄剑蓦地架上脖子，灰衣老人话音戛然而止，看向持剑之人，他双眼微眯：“赫连松落，不要忘了，你身上流着的，是谁的血。”
谁的血，又如何？紧了紧持剑之手，赫连松落冷声道：“不管是谁，伤了她，便就不校”
灰衣老人面色一沉，喝道：“胡闹！”
他之所以找人毁了舒荨，一方面是为讨好赫连阎，好从而与之联合，打舒墨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便是不想看到赫连松落这幅模样。
且不他们现下没有可能，便是成了亲，日后凤昭与舒墨兵戎相向之时，他们则更无可能。自古美人败英雄，他知不知道，他肩上担着的，可是凤昭一脉的命运，岂能为一女子所困？
赫连松落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灰衣老人，一字一句道：“我对下，没有兴趣。”
灰衣老人闻此，面上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道：“赫连松落，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
赫连松落当然知道，他提醒他道：“我，也姓赫连。”
灰衣老人呵呵一笑：“你以为，舒墨真会将他的宝贝妹妹，嫁于你吗？”着，老者指向一侧，漠然道：“此次赫连王朝之争，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然，你以为就凭凤昭的势力，能够轻易出入夜王府吗？”
赫连松落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灰衣老全笑不言。他什么意思，已再明显不过了。盯上夜王的，不止凤昭与赫连阎。不知舒墨在面对三者夹击之时，是否还有选择权利。
看着看着毛骨悚然的笑，钟离无厌眉头紧皱，上次兰心殿失火，他在宫中见到了教主之人，原本以为，教主只与赫连阎有合作；没想到，教主连凤昭也一并合作了。
不过就目前状况来看，教主虽插足了两方势力，但势力双方还尚未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