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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陆拾叁)

    钟离矢冷哼一声:“不劳夜王提醒,我自会如数奉告。”着,他偏过头,对钟离无厌道:“你,跟我回去。”

    自钟离无厌一声不吭拜了神王谷谷主为师后,他们二人之间,似乎越距越远,直到今日,他都不能理解他在回钟离府后,因何要装疯卖傻。

    听得此言,钟离无厌身形一僵,转身咧嘴笑道:“父亲大人,我在这儿有吃有喝,还有一群伙伴玩儿,挺好的,回去……回去就不用了吧?”

    “你什么?!”不顾众人在场,钟离矢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拽住钟离无厌,直将他往墙上抵去,怒道:“你有本事,再一遍!”

    他知不知道,他姓钟离,钟离头上势力乃与夜王对立,而他待在夜王这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与他对立。

    众人见此,忙要上前去拉钟离矢,钟离无厌罢了罢手,垮下脸看钟离矢,很是冷漠道:“回去?继续被你在外找的女人欺负吗?还是继续被你那猪头儿子日日欺辱?又或是,为了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继续装疯卖傻地过活着?”话至此处,钟离无厌抬头,冷眼看着钟离矢:“你扪心自问,我姓过钟离吗?”

    第一次被钟离无厌用这种眼神看着,一阵凉意从后背传来,拽住他衣襟的手微微颤抖,钟离矢不由后退了步。

    他姓过钟离吗?

    曾几何时,他也问过这句话。可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夫人病死后,他便让在外的情人回府做了二夫人;那时,无论他怎么让他改口叫二夫人作娘亲,他都不允,后来有几次,他总惹得二夫人哭着找他,他不耐烦,便就去怒掴了他一巴掌。被打之后,他便出了这句话。

    那时他不懂,今日,在听到成年聊他这句话时,钟离矢只觉无话可。根据这么多年他对二夫饶了解,只怕之前那次,便是他误会了他。

    这般想着,一阵愧意心头,但碍于这么多人在,钟离矢强行压下心头异样,用几乎命令的语气道:“跟我回去,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他就是他,他可以不必再装疯卖傻,只要他回去,哪怕是继承他的位子,也无不可。

    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仿佛是听到了大的笑话,钟离无厌笑了几声。就在钟离矢以为他会像往常那般傻笑几声后“好啊”时,钟离无厌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喝道:“你早干嘛去了?!”

    这么多年来,他吃住都在神王谷,他养过他吗?他去看过他一次吗?哪怕是一次,他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可是,没有,除了无尽的斥责与误会,他从不曾管过他。

    这般想着,钟离无厌转身,极力压制住心头恨意,冷声道:“既然当初便放弃了我,如今,就别再管我了。万丈深渊也罢,万劫不复也罢,我荣我枯,都是我自己的事;这些事,与他人无关,同样的,也与你无关。”

    语罢,钟离无厌阔步走进侧门,头也没回一次。

    钟离矢岂能放他走,作势便要去追。幸在此时,赫连松落拦住了他。苏白见状,追着钟离无厌进了侧门。

    目送苏白离开,舒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对钟离矢道:“钟离兄,宴会两日后才开始,若您想要在此久留,两日后再来也不迟。今日色已晚,多有不便,舒某便不多留了,请吧。”

    舒墨话虽客气,钟离矢知道,若他再执意留在这里,面对他的,将会是他无法承担的后果。

    一番思量,钟离矢冷哼一声,道:“这下,到底该姓什么,你心知肚明。”语罢,他一甩袖,快步走向门外,临走之时,仍不忘道:“好自为之。”

    哪怕曾被老皇帝贬谪,钟离矢忠君的心从未变过,无论王朝如何变化,他的选择只有一个:忠于赫连王族。故而在他眼中,夜王不忠君,便是反类的存在。

    舒墨如何不知钟离矢所想,只是,既已踏出邻一步,他便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头了。

    与此同时,苏白追上钟离无厌,见他一脸黯然,一时不知该什么,因道:“没事吧?”

    上次钟离无厌与刺客见面,苏白都看到了;之所以没告诉别人,是因为他总觉得,他有难言之隐,今日看来,果然是有隐情。

    偏头看了眼苏白,钟离无厌笑了笑,道:“难为你跟来看我,没事。”

    方才之所以当众那样的话,固有真心在,也不过是为让人看到他对夜王的真心罢了。难过虽有,却不至于伤心。

    没事二字,瞬间使得苏白没了话题。想到他的身份,加之两日后的宴会,苏白心中微沉,作漫不经心道:“话回来,夜王生辰宴会就要到了呢。”

    钟离无厌摸了摸鼻子,挑眉道:“是啊,不容易,你跟无涯都准备好了?东西两门怎么样了?”

    知他想问细节,苏白模棱两可道:“算不上万全之备,一切都正按计划进行着。倒是你,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突然被他这么一问,钟离无厌立刻警惕了起来;前日与绛竹会面被发现一事,他可半点没忘。

    “没什么,”二人走至一处长廊,苏白坐将下去,示意他也坐。待钟离无厌坐下后,他道:“你真的不打算跟钟离老爷子走吗?毕竟,若是跟着夜王,到时……只会吃力不讨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

    松了口气,钟离无厌双手枕后,无所谓道:“从一开始,我跟着你们的目的,便非是为求安稳。”

    安稳的岁月,自神王谷被灭之后,就已不复存在了;山河跌宕,岁月亦跌宕,而今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去想安稳二字。

    苏白当然知道他的目的非是为求安稳,因而他半开玩笑道:“你的目的,是上阵杀敌,还是逃离钟离府?”

    尽管他知道,两者都不是,但他还是这么问了。无他,只因他想知道,钟离无厌会什么。

    哪知钟离无厌一把揽过他,极为随意地道了句:“我来这儿,除了混吃等死,还能干什么?倒是你,你呢?你来夜府,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苏白笑了笑,没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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