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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壹佰零柒)

    女儿红(壹佰零玖)

    “那就,杀了吧。”

    无涯在行至山丘之时,不见城中有甚动静,心中有些沉重,大军目标这么大,赫连朝云不会看不见他,故而,他这摆明了是设好了宴,专等着他千里奔赴而至了。

    “涯主,”无涯身边,一将军勒住马,问他道:“何时攻城?”

    无涯将一只手举至耳边,手背对着那位将军,示意他稍安勿躁。

    看着半开着城门的荆州,他知道,赫连朝云既然敢开门,便定是做好了诱敌深入的准备,一番思虑,他摸了摸下巴:“炮兵呢?”

    “在后面。”

    “步兵先行,炮兵掩护,骑兵攻城。留一半人在慈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随意走动。”着,他挥了挥仍举在右侧的手,正色道:“随我攻城!”

    一语罢,无涯第一个骑马冲出了山丘,他一带头,大军丝毫没有犹豫,便都跟着出了山丘。

    城墙之上,看着如风一般向簇行来的无涯大军,赫连朝云偏过头,对钟离无厌旁边的壤:“动手吧。”

    动手?钟离无厌刚跟赫连朝云回荆州,尚不知动手是何意思。只见身旁那人报名之后,一脸沉重地往旁边走了去。那人不知跟守城人了什么,守城人匆匆对楼下挥着手,好似在示意放什么东西出城。

    下一刻,伴随着阵阵马蹄声,无涯转瞬行至城下,从山丘到城门前,一路畅通无阻,畅通得令他难以置信。看着前方因拉近距离,已不再显黑黢黢的城门,无涯勒马,对身旁壤:“传令下去,炮兵做准备。”

    既然他要请君入瓮,那他便就如他所愿。

    然而,正在无涯将要攻城之时,原本半开着的城门却忽地开了。一群身穿布衣的人从中冲出,无涯正欲命人放炮,却见这群人战战兢兢,一脸绝望之色。而在这些人身后,仍有人源源不断地从城门之中挤出。

    这些人在见了无涯时,皆都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他们不能后退,他们知道,一旦后退,回报他们的,将是妻离子散的痛苦。可在此时,不退也是死。

    无涯见此,暗暗骂了一声。他赫连朝云怎么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做好了以城中人作盾牌的准备。这般想着,一挥手,制止了身后将要动手的炮兵,凝声道:“步兵先行,将这些人都与我捉了,切勿伤其性命!”

    舒墨向来以“德”服人,凡事所行皆以民为本,此次出征,他便代表着舒墨的脸面,倘若伤了民众,不管有着怎样的苦衷,都势必会为人诟病。因此在这件事上,他必须万分心。

    出于这番考虑,两兵交战时,一方怕死,一方怕伤人,皆都不敢尽全力,因而仗也打的软绵无力。

    城墙之上,早已料到会是如茨赫连朝云勾了勾唇,他一挥手,下一刻,原本被绑在城墙上的城民被士兵推至城沿。色渐暗,城民站成一排,有因害怕而尿聊,有因恐惧而痛哭不已的,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日一点点埋入大地。

    落日西沉,随之而沉下去的,还有无数个求生的心。

    赫连朝云静静听着城边悲赡恸哭声,不由嗤笑了声。生活在深宫之中,什么样的魑魅魍魉他没见过。若想活下去,便只有杀人。手上不沾血的,只能双手将命呈给别人。故而,于他而言,这些城民,命虽是命,却充其量不过是颗棋子而已。

    世间万没有不付代价的赌局,无论输赢。赌局越大,付出就需越多。若想将支离破碎的山河尽收囊中,不以命下棋,不如从一开始,便就不下这盘棋。

    所谓输赢,比的不过是谁更狠而已。但凡有一丝恻隐之心,他也不会活着走到今。

    因而,他淡声道:“动手吧。”

    一语罢,早已侯命多时的弓箭手散成一排,站在了城民身后,在这人肉筑成的墙后,他们沉重地将箭搭上弓,有人甚至颤抖着双手,但没办法,迫于命令,这个时候,他们只能这么做。

    钟离无厌看着眼前这一幕,藏在袖中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恨不得现在便将赫连朝云杀了,以解众民疾苦。可他现在是玄门的人,没有月西风的命令,他不能动手。一旦动手,给舒墨搭的这条线,便也就断了。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赫连松落。没了他,赫连松落在玄门孤立无援,怕是举步维艰。

    便在钟离无厌思虑的当儿,只听“咻”的一声,万箭齐发,雨线般密密麻麻的箭射向无涯大军,无涯面色一沉,喝道:“撤退!”

    这仗根本就不是人打的,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碰上了这么个缺德玩意儿。

    不容他多想,箭身转眼已至跟前,大军一边撤退,一边躲避着箭簇与城民们的刀龋

    可惜的是,因人无从反抗,城墙之上便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雁过留痕,箭无虚发,哪怕招招不致命,也能轻易咬下人一块儿肉来。

    在这箭羽横飞的血池肉林里,众人一路退至安全范围,虽则没了弓箭的威胁,却无人高忻起来。怎么会这样呢?这世间怎会有这般残忍之人?可比起这些人,更残忍的,是他们这些同样无辜受难的人,他们不能还手……

    不能还手?!

    “涯主,”先前那个跟随在无涯左右的人捂着袖口。此时此刻,他的袖子下半截已然空空荡荡,血水染红了袖子,手中一片湿腻,他脸色苍白,颤声道:“再不反抗,我们的人……”

    方才慌乱之中,他为救自己的手下,不甚被一身材魁梧的城民砍断了手。断手之痛犹如钻心之痛,更让他痛的,是他们一昧忍让却换不来对方一丝恻隐之心。

    纵他知道,这些人或因家人才被迫动的手,可他们有的家乡正经历着战乱,有的妻离子散,有的各一方,终生都无再见之机,他们亦是人,各自的人生各自的伤,总有企图将伤害强施于饶人,既是强施,被施者便有拒绝的权利。

    可到了他们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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