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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期间

    倾儿期间进来送零心,又焚了百合沉檀香,这会子屋内香气缭绕,煞是醉人。

    与龚毓聊了很久,徐妃渐渐摸清了龚毓的脾性,知道龚毓大概是一个急心近利、不甘人下却有苦于没有捷径的女人。

    徐妃试探地对龚毓道:“等到?儿长大了,?儿一定会好好孝敬姐姐,不定在封地为姐姐筑一座豪阔的宫殿,让姐姐安定长寿,颐养晚年。姐姐到时候记得多去妹妹那儿就是了。”

    龚毓苦笑:“大概就是那样了,不然还能怎样。昭佩妹妹到时也要记着我这个姐姐,多来看看我才是。”

    徐妃顺手挑了一块红枣酥香糕点,打趣自己道:“姐姐看我,那么远干嘛,以后的事我们也料不到呀。”眼睛却悄悄描了龚毓一眼。

    龚毓不似刚刚的高兴,叹了口气,低声道:“大概就是这样,又怎预料不到。”手里绞动着一块梅花雪绢锦丝绸帕。

    徐妃心里对龚毓是有些底了,她的年纪虽比龚毓一点,心思却远比龚毓、素安她们缜密了许多。徐妃终于放下心,打开窗起亮话:“姐姐没想过要为?儿争个好的未来?”

    龚毓对徐妃本就没什么戒心,况她只是七王爷的妃子,听她这么一,顿觉徐妃算是了解自己的内心,不觉把头靠近些,左手托着下巴道:“那昭佩妹妹有何高见?”

    徐妃反倒一笑:“姐姐真是抬举妹妹了,妹妹愚笨,还巴望着姐姐多指教呢。”

    龚毓也是心思细腻的人,知道徐妃的意思,继续道:“如若妹妹能够帮助姐姐,姐姐自然不会亏待妹妹。”

    徐妃大方地笑道:“姐姐可真太看得起妹妹了,妹妹帮姐姐是经地义的,何求其他呢?”

    龚毓看着徐妃,毫不含糊地道:“那,昭佩妹妹是,愿意帮我……”

    徐妃点点头。但她的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毕竟对东宫的事情她不甚了解,况且此次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龚毓,她点头完全也是出于自己的利益,一旦当今太子继了位,如果龚毓的皇子被立为太子,她在龚毓眼里便是功不可没,那么她的七王爷和她自然以后都不用再愁。更何况龚毓是一个比较好控制的女人,将来的事情谁也不清了。她自己愿意一试,毕竟她也是一个不服输的女人。徐妃想到这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龚毓见自己多了一个帮手,心里很欢喜,她虽不知道徐妃到底能不能完全相信,但从此自己身边还是多了一个人,就不再是独自孤军奋战了,一切荣华与富贵一定要自己争取,不然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出手晚了,还有什么其他可言。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桐阳,任人宰割,听由命?龚毓想到这些,轻蔑地一笑,心里暗暗道:“你蔡素安有什么了不起,等着瞧吧,我要让你输得一败涂地。”

    徐妃又对龚毓道:“那姐姐,太子最近回东宫都是什么态度?”

    龚毓明白徐妃指得是什么,平静地道:“太子只是从顾山回来的那一晚去了太子妃的新仪宫,此后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携芳斋里,闷闷不乐的。这两太子一直都来我的齐平宫,昨晚因为一件事情还发了脾气,要知道太子难得与人生气的。”龚毓敞开心扉与徐妃了一牵

    徐妃带点疑惑:“什么事情?”

    龚毓便把昨晚玉簪的事情原原本本描述了一遍,又遗憾地道:“本以为太子会去责问,没想到似乎不了了之了。”

    徐妃看着龚毓道:“姐姐得好好抓会了,这可不是事。”完便靠近龚毓附在她的耳边叮嘱了一番,的龚毓连连点头。

    太子一干人回东宫时已经是深夜子时初了,此时徐妃早已从东宫回到自己与七王爷的临时府邸,龚毓也已睡下,她的心情大好,在徐妃回去后还与倾儿了一会儿话,身体也舒服了些。

    一排宫人拎着朱红的水晶如意纹宫灯在两旁引路,夜空有些细雨,上看不到一颗星星。太子与素安并排走着,一路没有多少话,季林与梓珠紧跟在后。

    “龚毓妹妹这会儿怕是已经睡了。”素安语气很平淡,她是在故意提醒太子。

    太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去你新仪宫吧,正好我也有些话要与你。”

    素安有些心虚,这么多来太子一直还没有认真和她过话,今桐阳的事情总算结束了,会不会该问责于她了?

    素安没有猜错,一到新仪宫,太子便招手支走了所有下人,坐在椅子上,脸色冰冷。素安忐忑不安,走到太子面前,低着头,双手交于面前,轻轻叫了一声:“太子。”

    太子没有看她,只顾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准备倒上茶水。素安见状连忙抢着来倒,太子没有留意,结果一不心茶杯“砰”一声摔在霖上,素安愣了一下,咬紧了嘴唇,太子无奈地摇摇头,微微叹气。

    素安看看碎片,有些想哭,强忍着道:“我去找人收拾一下。”罢立即转身。

    太子叫住了她:“不必了,明再收拾,已经很晚了。”

    素安左右不是,只能掉过头,踱步走到太子身边空着的位置上,慢慢坐下,她的头却一直低着。

    太子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放在椅子上,眼睛凝视着前方。

    素安知道不能就这么坐着,她主动道:“太子是在为九妹的事情一直对素安耿耿于怀吗?”

    太子冷声问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素安抬头,看着太子的侧脸:“我又怎么能够做得了主。”似是责怪自己的无力又似是在责怪太子的无辜斥责。

    太子道:“我知道你无能为力,可你为什么不早一些给我书信?如果我回来,劝住母亲,也许事情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完还是轻声叹息。

    “我以为桐阳知道这是既定的安排,会同意的,毕竟嫁谁还不是嫁。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素安有些激动,虽然她的心里想的是“就是因为怕太子知道,才在最后几告诉太子的,因为如果不是这个结局,这抽事不论对谁都是绝对有利的。既然这样,太子你回来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太子被她的一句“毕竟嫁谁还不是嫁”得有些恼火,眼睛紧紧看着素安,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嫁谁也不能嫁宋函启。桐阳的个性你又知道多少,你以为她不过是从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可她偏偏不是,她的勇气与个性又岂是你们能够企及的。”

    太子一句完稍稍稳定了情绪,继续道:“我看着她长大,她虽与我不是同母所生,可我待她却是如亲妹妹百般呵护,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如今她选择这条路,我又何尝不心疼。你们是太不了解桐阳了。”

    素安被太子的态度吓住了,这么些年太子从未对她大声吼过。她有些心凉,不愿再与太子争执下去,戚戚道:“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懂桐阳,不懂母妃。也,不懂太子。”

    太子听到素安的话,知道是自己过于激动了,没有再下去。两人开始沉默,素安的心像这逐渐冰冷的夜,一点一点慢慢凉透。

    东面不远的一座府邸里还稀稀亮着明灯,那是七王爷萧绎的临时住处,他随着太子刚刚回来,这会正在徐妃的房间里。徐妃从龚毓的齐平宫回来还没有入睡,她一直在等着七王爷。

    “王爷,我们何时回江陵?”徐妃拿着绣花样子问正在换衣裳的七王爷。

    “估计要到年后。”七王爷随口道。

    徐妃想了想:“那还有一段日子。”

    萧绎停下手中的事情笑对她:“怎么,想回去了?”

    徐妃轻轻咬下一段绣线,道:“我想在建康多呆些日子,年后我去龚毓姐姐那住些时日。”

    七王爷有点疑惑:“可是东宫的瑜妃?”

    徐妃点头:“嗯,是瑜妃。今晚上和她聊了很久,她邀请我去她那住些时日,然后派人送我回江陵。”

    七王爷道:“随你。我大概初六左右便回去了,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大哥年后也要回顾山,你去陪陪太子妃和瑜妃也好。自己多注意些就行,东宫可不比湘东王府。”

    徐妃没有和七王爷起晚上在东宫和龚毓商量的一些事情,她不想告诉七王爷。她放下手里完工的绣图,边收拾东西边:“我自己知道的,事事留意便是,不会给王爷添麻烦。”完把绣图压在箩筐里。

    七王爷看着她的举动,道:“怎么还自己亲自做针黹,让下人做就好。”

    徐妃嫣然一笑:“我给王爷绣的平安符,怎可由别人代劳。”

    七王爷笑道:“原来是给我的,那可真劳驾你了,自己多休息。”

    徐妃起身道:“王爷和我客气什么。我见九公主的事情闹得不甚安宁,便想着做个平安符给王爷,可保王爷出入平安,健健康康才是。”

    七王爷握住徐妃的手,静静看着她道:“你费心了,我回去的日子,你在东宫要自己保重身子,我多留些人随着你。”

    徐妃望着他道:“不用了,不必太张扬了。我留下姒云随我左右便好,其他不过四五人就够了。”

    七王爷点点头:“好,你看着办吧。别太委屈自己就校”

    徐妃伏在七王爷的肩头,紧紧拥着七王爷。

    “倾儿,都打听清楚了吗?”清晨,有些微冷,龚毓披着一件白色鹤氅站在屋檐下,只微微梳了简单的随云髻,手拉着衣服的两旁,问身边的倾儿。

    倾儿凑了过来,轻声道:“回娘娘,都打听清楚了。”完站直身子,声音提高了几度,正色道:“娘娘,外头风大,我们还是回屋去吧,可千万心身体。”

    龚毓明白倾儿的意思,点点头:“嗯,进屋吧。”

    倾儿行礼:“是,娘娘。”

    龚毓走在前面,倾儿紧跟在后,其余的人都留在了门口。在几案旁的榻上坐下,倾儿拿过一个铜制的福纹手炉递给龚毓:“娘娘拿着吧,怪冷的。”

    龚毓接过去,问道:“你知道的吧。”

    倾儿是龚毓最信任的丫头,跟随龚毓已经六年,对龚毓一直死心塌地,无话不,但对别人却十分知道分寸,凡话都有意留几分。龚毓十分看好她,从不把她当普通的丫头对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交给她去处理。

    “奴婢昨晚连夜打听了,都问清楚了。那日娘娘在新仪宫见到的礼物确是白庭居大人送的,里面物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异域珍品,据是从婆利国带回的。最贵重的藏在了最底下。”倾儿一脸心翼翼,又看看左右,走近一些道,“那日太子妃令梓珠收好,梓珠只以为是些寻常珠宝,便交给了信子,让他照例拿进暖冬阁,暖冬阁是太子妃平日摆放普通杂物的地方,信子只道又是太子妃舍不得扔掉的旧东西,便随手丢在了东边的角落里。这会子怕是大家都把这事给忘了……”

    龚毓笑道:“你打听得倒还真清楚。没有被别人知道吧?”

    “当然没有,娘娘尽管放心。”倾儿摇摇头,又悄悄道:“娘娘知不知道,那个匣子底下还有一封信。”

    龚毓疑惑道:“信?什么信?”

    倾儿媚笑道:“娘娘您忘了,白庭居大人可是我们太子妃的表哥,这么多年,可还一直没有婚娶呢。”

    龚毓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倒一直念念不忘呢,可真难为他了。”

    “可不是嘛,可惜我们太子妃看都不看一眼,就丢进了暖冬阁。”倾儿有些得意,“他那些不知从哪找来的奇珍异宝算是送错人了。”

    龚毓捧着雪白的茶盏,冷冷一笑:“看来我们有必要邀请太子去暖冬阁做客了。”龚毓眼神凌厉,闪过一丝神秘。又用手招了招倾儿,倾儿立即凑上脸去,龚毓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番,倾儿听得连连点头。

    太子在自己的书斋里早早起了身,昨晚他并未在素安的新仪宫过夜,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今日气不错,太子心情好转,披了一件薄薄的貂毛裘衣坐在窗口,暗红漆木的窗户半开着,并没有风,却时时闻得一阵阵寒梅的香气。

    太子不由出了门,来到梅花树下,闭上眼睛陶醉在一片梅香里。偶尔有微风拂面,吹落点点梅瓣,或落在太子的发间,或落在太子的白衣裳上,格外好看。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贡?但感别经时。”太子轻声念道,并没有睁开眼睛,陷进一片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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