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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程有容已经心到风声鹤唳的地步了。她的梦境里总会出现她撕心裂肺叫唤着自己的孩子,可的梦朦朦胧胧并不清晰,可叫程有容无比后怕。杨通文不在程有容身边,程有容不知道在他有了这么多孩子之后他对程有容这一个孩子是否还有这么些欣喜。程有容脑子里面有太多的东西,她如今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已然有些显怀了。我早些为了凸显自己的腰肢细软,每件衣裳的腰身都是紧的。可如今怕勒着肚子里的主子,穿的每一件都是宽衫大袖的。大地大,主子最大。

    程有容才进了午膳,主子这个月开始动弹,闹腾自己的母亲。程有容在前三个月被主子带来的一系列反应折磨的寝食难安,这一会的主子对刷花拳似是很感兴趣。太医主子也就才这么丁点大,如今却开始捣鼓起母亲。可程有容对他的这一些动作都好生开怀,她将这一些动作当作孩子和自己的交流乐此不疲。

    她坐在无名亭上头歇息,主子这回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程有容到不适应。“主子,主子?”程有容开始低声话。“您赏个脸,给母亲动一动呗。”

    阁里头的桃花香味极浓,甜滋滋的饶是以欢都这般大了,也还是会心动。难怪平都会往这头跑了。只是……崔以欢想着,略略侧首,不着痕迹地淡淡扫视一眼那婢,于心底冷哼一声,这丫头却是留不得了,糊涂不知事的玩意儿。

    崔以欢看着那姑娘抱着平都,微微敛目,略略回首示意稚染将平都抱予乳娘,以欢闻其言,旋即又换上一副笑模样,她唇角勾起一抹端庄和婉的笑意来,朝着那姑娘道:

    “起来罢。若添些烟火气,那妹妹的烟火气可是香甜得紧。桃花糕的味道打老远便闻到了,若非如此,本嫔今儿还找不着平都了呢。”

    以欢瞧着这姑娘的神色,想来是因着自个儿的权势位份而来寻求倚靠的主儿,贵人温氏……想是那位精通厨艺的姑娘。崔以欢淡淡笑道:

    “今日之事还是得感谢妹妹,平都幸是到了景丰宫,不然本嫔还不晓得她要疯到哪儿去呢。”

    崔以欢不着痕迹地扫过那碟子的桃花糕,她莞尔道:

    “妹妹的糕是好的,本嫔倒盼着温妹妹舍一碟子让平都带回棠梨宫去,免得她日后嘴馋。”

    “坐吧。”虚倚在绣墩上与人叙话,仅以两个字明了权氏的归所,怜止指一媵,丫头利落地搬来梨木圆凳,上面满满垂刻海棠石榴,是多子多福的意思。

    她一垂眸,望进这位新贵眼中,两潭柔波似的一触即收,又和煦地荡开,在这一瞥中觉察到权氏很有娇怯的风致,却是一种别样的楚楚。她的通身衣饰,大约俱是可人,不张扬的水蓝,单这一点,就足以讨得上位的欢喜。现如今,新秀们也都初初成了。怜止再一打量,温温开口:“你似乎喜欢素雅的东西。”

    那支银钗如新雪亮白,现下怜止阁中很缺这样一抹新鲜浅淡的颜色。她环顾四周,鸾鸣阁现下华帔玲珑,差一步就要雕红漆金,与在桃源轩时截然不同。媵恰在这时端了茶过来,怜止颔首示意往权氏那边送去:“这是福建的香橼种,本嫔孕中不能用,放着也是落灰,今春第一遭便与你尝吧。”自个儿则端着牛乳,抿了一口润嗓,权当捧着暖手,并没即刻放下,续问了一句,“桃源轩住得可惯么?”

    程有容听着边上侍女的讲话,她眉毛一挑。感情这东西是杨氏身上来的。可这一条纹着新罗文的绣帕,叫杨氏拿了去。程有容原不想在此处逗留,想着把手帕还了回去就是了。那头床上的杨氏脸色突然就变了,嘴巴里吐出来的东西每一个字儿能听的。程有容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合着我今儿来就是来你这找气受。“本嫔在路上捡了帕子了,见上头有纹着新罗文字,四下无人要领,拿回去看上一看倒成了本嫔的罪过。”

    程有容拿着那张帕子的一角,还特地朝杨氏那头递一递。“你眼睛可放大了,这上头绣的是缅,可不是臻。本嫔素来只知你叫杨臻,这东西跟你有什么搭边,本嫔怎么知道这是你的东西。你若是什么时候改了名字记得告诉本嫔一声!别叫本嫔再捡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有乱七八糟的人赖到本嫔头上来。”

    程有容的嘴角扯开了笑,她如今肚子里头有皇嗣,杨臻肚子里头下了来。她再怎么呛程有容程有容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她可都讨不了好。“你这手帕是金还是银,是羊脂白玉还是翡翠宝珠?还要本嫔偷,本嫔是没见过手帕不成。不过是绣了几个新罗文字,怎么,本嫔合着要偷这样的东西?”

    我可想不明白了就这样一张帕子,杨臻便和吃了炮仗一样。程有容不偷不抢,清音阁有的什么东西瑶华阁没有,那里要来清音阁偷偷摸摸。

    我闻言只是往后撇去一眼,并无多少在意。这后宫从来都不缺美人,既有如纪氏之皓月风姿,又有如乌氏之异域风情,多她一个又如何?更何况宠爱权势亦无关美貌,即便这周家姑娘是个仙,可谁人不知新秀中已是以傅氏为尊,自个儿宫里这个在新人中尚且都不拔尖儿,哪里就值得自己去特别关注了。

    淡笑着回应一句,“本就是个美人坯子,又比我们要年轻几岁,可不叫人羡慕吗。”而后仿佛记起她那留仙宫也住进了好些个新人,约莫也要更吵些吧,便又添一句,“但年纪了,自然就难和我们上话,只要能安安分分的不起冲突,彼此相安无事地过日子就好。”

    一语罢,听人提起孩子,目光又带上几分慈爱,调侃道,“现下是不大方便了,待我生产之后,定要亲自去看看归璨那丫头,也不知是多么乖巧可爱,让你这么合不拢嘴的。”

    程有容特地等到自己的孩子过了三月,才把他告诉给所有人。程有容怕她重蹈金氏的覆辙,怕她的心心念念最终落了空。她在心里头默默祈愿,她多盼望她的孩子早早的诞生,早早的来到她的身边来陪伴程有容。我想早些看看你,我的心肝呀。

    蓬莱岛的草木芳香,缠绕攀缘着整一座岛屿。岛屿里头林荫蔽日,程有容在这里头还能听到鸟语,三月的,花还没开遍,却已然有镰淡的芳香。

    程有容把自己的所有放松在这一片地里面。脚边的石子被一旁的饮者踢开,饮者打她有了身孕以来,这目光一直粘在程有容的身上,唯恐她出了什么差池。程有容自己除了心了些,平素里头的日子倒也没怎么改。我还拿她打趣儿。

    “你你如今就这么担惊受怕的,等我这头月份大了,我日后再怀上个几胎,我只怕你可受不住我这样吓。”程有容剜一眼她。他是程有容和的心上明月,是程有容的拂晓清风,程有容被她偏爱的肆无忌惮。可再怎么懂事儿的姑娘如今也变了模样。

    她是一位孩子的母亲,她要比自己的孩子先一步成长起来。羽翼丰满,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外头的宫女着那一位姑娘来了,程有容才堪堪打起来些精神。饮者知道程有容很喜欢那一位姑娘,所以也没有问程有容的意思,直接把那位姑娘领了进来。程有容还没好好的和那一位姑娘聊上几句,棠梨宫的人就来了。那一位姑娘着便想要走,可程有容拉住了她。“你不用走,你和我一起去吧。”

    崔以欢拉了程有容一把。程有容感激,但是崔以欢的出现为时已晚。可程有容这一次直接拦在了世俗向姑娘冲锋陷阵的前头,我不希望她毁于世俗。

    我想那一位姑娘没有见过九嫔的娘娘,所以我牵着她的手一起进去,向那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女请安。“嫔妾有容,见过您。”我看你送出后面傅氏的神色,我今儿要带着她见崔以欢,是我喜欢傅氏,也是我信任崔以欢。

    -[]“良娣来了瑶华阁做客,您的人就来了。我总不好让她茶水也没喝上就走了,这也就把姑娘带来了,您恕有容唐突。”

    日头西斜,夕阳的余晖柔柔的洒在地上,细碎的金子般和暖。阿妍的心彻底定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她知道今日这事儿算是成了,庭院深深,她日后在这宫里的日子兴许能好过些了

    “缘分二字罢了。又何来叨扰一呢。妾与公主投缘,公主也喜欢吃妾制的糕点,最好不过了。”

    微顿朗声笑道

    “修容这话妾可记下了。往后妾便日日制了各式的花样点心带去给公主,修容可别嫌妾烦扰”

    瞧着公主圆滚滚的肚子,想是吃得有些多了,这桃花糕是阿妍拿手的糕点之一,可吃多了胀肚,最是烦人。于是敛了神色正言

    “公主怕是食得有些多了,修容回宫后可命厨房用山楂同苹果切块炖煮,煮出的水晾凉后让公主喝上半碗,酸酸甜甜的最是消食。也不会碍了晚膳。”

    复又福礼

    “妾送修容”

    后来祝余再想起她同崔姑娘的初见,那一段温柔照耀了岁月,明媚了深宫纵横捭阖,将她最意气,最真实镌刻在苍茫时光里,这一笔风月情话叫做甘。

    彼时祝余是莲舟轻吟镜心玉女,撩山川秀丽做锦绣裙袂上光耀点点,瀚海尽头风平,浪静得温柔了孤舟。只要不去回忆,开心就只为事,烦恼也只为事。

    她脑海里是四季之始,眼中是明光少年。拿着一把好嗓子润莲池万顷枯萎,给它们一点埋葬后的荣光。

    “旧去新来,妾向来渴盼。再等些日子,宁主儿腹中的孩子也该出世,公主又长大一岁,是好福气呢。”

    祝余对生孩子这一件事感触不是很深,因她自己就是个孩子。

    她不知,崔姑娘将她的话外音听不听得清明,素闻宁修容性温和言辞良善,将祝余周身的桀骜软了一半,余下的都是清欢。

    她眼底是凛冬退散,星河长明。

    以欢这厢等着程有容来,她布下了满桌满当当的宴席,夹杂着自个儿的几碟菜,以欢的厨艺不算上乘,却也勉强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还很好看。

    平都要帮着稚染摆碟子,可把稚染急坏,以欢口中含着一枚酸角,看着她俩笑。

    外头候着的是觅云,不过半刻,便见觅云打帘进来,她晓得以欢邀了有容一聚,又因着有容如今大着肚子,万事不便,遂不敢让其在殿外多以逗留,赶着忙便将二人领了进来。

    以欢正倚在暖榻上头,看见觅云方才缓缓下了榻,她近来月份大了,腿脚比起之前更要酸痛,许是这胎的娃娃更要健康些,比起之前怀平都时,以欢要更累不少。

    她见着有容牵着一姑娘的手进来,以欢先是一愣,待定睛细细一瞧,方才心里头门清儿。那姑娘以欢有些印象,是新秀中唯一得了封号的主儿,全良娣傅氏。有容肯带着她来以欢的宴席,想必是极其信任。

    以欢含了笑,道声“起”,又忙令人扶起有容来,给程傅二人皆赐了座。稚染那头好容易解决了平都的胡闹,正好过来禀告一切妥当,以欢遂对着底下二人打趣道:

    “既是没喝着庆贵嫔的茶,那般来尝尝本嫔的菜罢,横竖今儿可不能叫全良娣两手空空地回去。”

    言罢,以欢便领着二人进了邻间的阁用膳。

    听她今日出来随意逛逛却碰上这一出,孕期里头本就容易受惊,今日平白糟了这一出,如今无事才好,这祺婕妤可是名门望族的嫡系,身子自然是娇贵的,若是伤了母体同腹中胎儿,可是自己掉脑袋也赔不起的,双手合十做虔诚状看向座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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