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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回到了留仙宫两个守宫奴看到昭怀这副模样具是一愣,蒹葭拢着昭怀的身板急眼吼了一声两个妮子才回了神跑回屋内捡了干净衣裳仔细给昭怀换上,湿衣服暂且晾在屏风上水声滴答滴答滴进昭怀心里直叫她狠得心痒,若不是她傅氏见死不救昭怀如何能跌入那凉水中,四月的凉水那滋味昭怀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换衣时昭怀悄悄瞥了一眼问身边的奴婢方才送昭怀回来的是哪宫的主儿,婢答是棠梨宫的祺婕妤吴氏,昭怀点点头略有耳闻只是不曾接触,今日见或许也是位心善的罢。蒹葭拖出了些冬日剩的余炭丢进暖炉里烧旺,旁边的宫婢也拉来一床厚棉絮给昭怀裹上,昭怀此刻才觉得人活了,四肢僵劲昭怀伸手靠近暖炉拼命索取温暖。蒹葭放了炭随即给房里二位上了茶又搬潦给座,蒹葭机灵懂事这样情景也不失了兰莘轩的礼数。外头的宫奴不知何时已熬了一碗姜汤送到昭怀手里,昭怀端起咕噜咕噜就往嘴里灌,这番折腾下来才不至于像方才那样哆嗦了。头上发髻早已散了,昭怀干脆撤光了发饰蒹葭在旁替昭怀擦拭湿透的发。片刻太医就急匆匆赶来了还出了密汗,恐也是临时受命一路跑来的,昭怀心中也略有愧疚惊了众人,向太医致谢后露出皓腕由太医诊脉,太医搭脉思忖半晌后微微笑答,只是风寒受惊无大碍蒹葭才松口气,若是自家主子出了什么事她这个贴身奴婢也难逃罪责。待太医开方子走后昭怀才想起什么,缓缓至吴氏跟前行个大礼,贝齿张合微弱道

    “昭怀谢祺婕妤救命之恩,若不是您路过太液池救起,昭怀怕是...”

    及此昭怀又呜咽起来,掩唇伤神,哭声不大只是昭怀刻意收敛憋着只留下通红的脸与满脸泪痕。言毕不久金嫔即刻就踏进了兰莘轩的门,昭怀不想兰莘轩竟也有一日这样热闹非凡,金嫔如今协理六宫是吴氏唤来判是非的,要判是非这活可不是好揽的,今日这事吴氏瞧不清楚太液池上就昭怀与傅氏二人,昭怀一口咬定她推了自己傅氏自然极力否认,可如今昭怀落水这样可怜模样无论如何傅氏都有责,再如何罪都落不到昭怀身上。昭怀心里有了盘算,挪霖方给金氏行礼,礼毕捻帕装模作样拭泪,与金氏语

    “金主儿协理六宫自是忙得不可开交,本不该劳您来的,若不是昭怀实在受了大的委屈也不会让您走一趟了,着实是昭怀该死惊扰了大家”

    毕了又落下两滴泪来,脸上胭脂早给太液池水冲刷静了,此刻不施粉黛倒显得楚楚,姣人落泪使人怜惜。吴氏开口言辞中肯想来也是实在看不真切不敢重了,又或是不愿看我们辈受重罚话中多有替傅氏推脱,昭怀自然不愿事实如此,听罢就又含着泪眸接话

    “祺主儿您当真心慈,可您有所不知,我自与父亲下地力道比旁人大些,若只是碰撞又哪能将我碰倒。”

    “冰面薄是不假,但我二人这点身板哪就能让冰裂了,若不是全姐姐那样狠狠的推我跌倒这冰又哪会这样容易裂的。”

    “我本是好意邀请全姐姐上冰来同我耍耍与她交好,谁承想...谁承想全姐姐竟这般狠心要我深陷危险。若不是我情急拽了她的耳坠子,她只怕要跑呢”

    话了昭怀摊开手,一只耳环落下正是傅氏的,昭怀了这样多还不够,又转向金氏言语柔柔

    “祺主儿得不错,我与全姐姐无冤无仇,金主儿您替我问问全姐姐何故要这样害我啊,若是昭怀有做得不好的我向全姐姐磕头认错便是了,哪就值得她这样对我啊”

    尽昭怀不再言语,不哭闹着让金氏定罪,只低头一副痛心疾首模样自顾自拢着身上的被子,后头的事便不再是昭怀做主了,该如何就看眼前人了。

    一手抱着娃娃,一手端着蒸熟的桃花糕放在一旁,不时揪一点逗弄孩子玩。忽闻佳音,忙敛了衣裙起身,笑道

    “哪里是什么雅致,不过是春日里无聊,闲着想给这宫中添些烟火气罢了”

    瞧着来人衣着打扮不凡,火红的狐皮应是外进的贡品,面若桃花,腹隆起,定是正得盛宠的宁修容了。阿妍俯身唱礼

    “妾温妍请宁修容玉安,修容万福”

    微顿复展笑言

    “妾瞧着公主可真是欢喜,便喂她食了些桃花糕。还请您莫怪罪才是”

    宁修容得宠,如今腹中又怀着龙胎。身为人母,阿妍若是要攀上她这棵大树少不得要讨了平都公主的欢喜。

    “背靠大树好乘凉”老祖宗的话总是错不得的。

    程有容不过是无心之言,她听着那人一句一句的刺回来,心里头实在不畅快。她被好些人千疼百宠出来,此番好心的来看她和她姑娘,却受了一肚子的气。放在往常程有容可不要顶她两句,可是如今她这头还在坐月子,气出什么毛病来可不能闹到程有容头上。姑娘不骂出声又心里头难受,她嘴巴一歪。“也就你受这样的炭熏。”程有容一通脾气没地方发,只当她好心白给了,甩了袖子便扭头要走。却不想什么轻飘飘的东西从程有容的袖口飘了下来,程有容定睛一看,是一条手帕。姑娘又开始思索。

    程有容陪在杨通文身边的时间长。杨通文对外文兴趣很浓,程有容在他身边伺候笔墨的时候得了机会学了几句新罗文。她很想为杨通文做一点什么,所以她对新罗文的兴趣盎然。前几日程有容在路上瞧见了一条帕子,她见上头的字迹,依稀能看得出是几句新罗文。程有容觉着有趣,便琢磨着收了起来。程有容对上面的新罗文看不大懂,可手帕边上的“缅”字是拿汉文绣出来的,这程有容可看懂了。

    程有容前几日收着了一堆的礼,原是出征前送来压在瑶华阁的。我想着那些礼物应当通愉嫔的差不了太多。适才进来的时候程有容在清音阁桌上看见的礼盒上头,也刻了这一模一样的字样儿。

    “缅”。

    程有容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当时联想不出来什么,所以便放下没再怎么思考。程有容如今看到那张帕子,既想着,她弯腰就想把那张帕子捡起来。

    望着来来去去的奴婢侍卫,荆玉只想拍手喊着这戏唱的可真好,倒是让那恶狗先咬人了。揉揉被抓疼的耳朵,先是吴氏又是协力六宫的祺婕妤,这可,摊上大事了。

    “这身行头换了,连同这发簪也拆了,见人总得有个整齐的样子。”望着梳妆镜前凌乱的自己,荆玉脑壳都疼了。现在想想自己全是劣势,那吴氏明显就是后来的,聂妹妹挑衅的话语估计半个子儿都没听到,肯定会偏向明显更加可怜的聂美人。她越想越气,一拍桌子,却不心碰触了刚刚划出的伤口,“嘶!”

    “主,你的手.......”九瑟欲言又止,荆玉朝她摇摇头。“我就当好心被狗吃了,随便帮我处理一下吧,不流血就校”她已经能想到那个人在背后如何夸大其词与诋毁自己了。

    “要不是真的太巧,我真的怀疑这是个针对我的局,为什么聂氏见我一来就激将,我一踩上去就破冰,而吴氏还正巧看见了?巧,可真的巧啊!”

    “走吧,去拜见金主儿,再晚点儿,某人估计要将我诋毁的渣都不剩。”

    换了身湖蓝色的袄裙,未施粉黛,素颜朝,嗯,她还是这么可爱。勉强勾出一抹笑容,梨涡若隐若现,“打起精神来,还有场硬仗要打!”在心里激励着自己,镇定自若地走进大殿。

    仪态大方得体地向祺婕妤行了大礼。半分视线都没分给那个做作的装模作样哭泣的聂氏。

    “金主儿万安,您日理万机还因为这事打扰您,真是不应该。刚刚在外廊上听见聂妹妹哭诉,妾想辩驳上一番,抱歉占用金主儿宝贵的时间。”平和的语气带有歉意向祺婕妤陈述自己的意见。

    “妾身这几日时常晃哒于太液池,金主儿有所不知,妾常常去往风景秀丽的地方采景寻素材。直到今日才望见聂妹妹,”荆玉掰着手指,“储秀宫刚入宫一面,册封一面......妾与这位聂美人加上这次总才见了不过五面。妹妹倒是自来熟邀请妾上冰面。”

    “妾好言好语婉拒,可,可,”荆玉一脸气愤与谴责地望向聂美人,“妹妹竟然讽刺妾是个胆鬼闷葫芦,还不惜拖上北方所有的姐妹激将妾上冰,妾为了整个北方姑娘的名声迫不得已踩在了冰上。”

    “妹妹在那块地方滑了那么久,本来就开春了,冰面承受不住重量可能性也不,妾以为妹妹滑了那么久妾上去应该没事,没想到还没靠近妹妹,冰就传出裂缝声。”

    “当时妾手都在抖,妾自幼不善水性,更是畏寒。脱了披风上了这冰面手已经冰冷,冰面嚓嚓嚓裂开,妾更是觉得要去阎王殿报道了。”

    姑娘眼眶微红,努力压制着自己,克制住颤音,“聂妹妹比妾更早入水,手怕是也冻僵了,怕是孩子都能挣脱开她箍紧的手。妾从没干过力气活,瘦瘦弱弱的,哪能拖出一个袄裙沾了很多水的大人。”

    “见义勇为,更要见义智为。妾也不是鲁勇之人,快速安抚了妹妹上岸就找人救她,妾就跑上去了。一口气都没喘,喊着贴身婢女找力气大的宫女救人,还想保存妹妹的名声......看来妹妹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妾的意思。”委屈之意再次翻上心头,荆玉一直告诫自己,哭泣就是示弱,自己不能变成和旁边一样的人,但是泪水还是在眼眶里打转。低下头,望着自己擦赡手掌,默默不言。平复了一会心情。

    “妾倒还想问问妹妹,妾的身子畏寒,如果被妹妹拖下去,那么冷的水,那就不是风寒的问题了,怕是日后子嗣都有困难。妹妹那么力争妾去玩,是不是别有用心。若是妹妹只是无心之失,那妾对妹妹的揣测道歉。”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妾无罪,身正不怕影子歪。妾相信金主儿能做出公平的判断。只是妾有个不情之求,”荆玉望向装可怜的聂氏,眼神坚定,一字一顿地道,“妾希望此事落定后,聂妹妹可以给妾一个道歉,一个对被污蔑者的道歉!”

    荆玉能做的,只是把事情真真正正的地陈述清楚,至于处罚,若是公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公,荆玉只恨自己无能与弱。

    “嗯嗯,”杨臻不耐烦哼了两句,她又困又累,一点也不想听她一岁有余的程女继续教,整个人就要滑进温软的绣被:“我受的住受不住都与您没什么干系,好走不送。”

    昔日旧主与两宫尊上,那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杨臻冲他们伏低做也还就罢了。这姓程的无非就是位份高些,得宠信多些,不一样同她是个妾室出身,神气个什么劲儿,杨臻懒得搭理她

    内室平日只有几个得脸的丫头进来伺候,杨臻最依仗的还是绵绵。可这回两个主子都不话,绵绵又看护公主去了,留着她们几个也拿不定主意,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两两对望,总不好真叫庆贵嫔负气离去罢,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扣儿咬咬牙,陪着笑道:“奴婢送您出去…咦?”她一句话还没完,先被程氏手里的物什骇了一跳,她为难极了:“奴冒昧问句,您…您怎么会有我家主儿的手帕?”

    杨臻一听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她强撑着从被窝里钻出来。程女还未走远,那烧成灰她也能认得的帕子就轻飘飘躺在程女掌心里,气的她胸口疼,故忍住将要喷发的怒火,皮笑肉不笑接了一句:“当真巧了,我也很想知道我这张帕子是怎么跑到贵嫔袖子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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