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语打机锋时
拥兵自重、忤逆君王、欺君罔上,可以司马英俊刚刚的这些表现,是犯了许多该直接凌迟处死、诛灭九族的重罪,不过他这一番大不敬的话语却并没有让隋文忠的表情有任何的变化。
自己之前同马文江见面的时候,那马文江可谓是油盐不进,无论自己怎么,什么,这马文江甚至连点情绪波动都几乎没有,表面上是一副尊敬上官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完全不理会自己所言所校在隋文忠看来,跟这样的人来谈判才是最可怕的,如果在谈判的过程之中对方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的,那么就意味着己方是毫无胜算的,因为你没有办法找到他的情绪点在哪里,就没有办法挑动对手的情绪波动,就没有办法在其中掌握到主动权,毕竟让对方失去理智才能够更好的服甚至是掌控对方。因此隋文忠这一次的举动是完全一反常态的,他就是要逼着司马英俊有着剧烈的情绪波动,甚至情绪到崩溃的边缘才好,这样他才能在之后的谈判过程之中掌握主动权。
“是是非非又如何?你就算是破大去,现在扈国的皇帝还是洪昌皇帝而不是你司马英俊。”,隋文忠很淡定却很是歹毒的道,他盯着司马英俊那已经充满了血丝的眼睛道,“你是什么勤王讨敌也好,是什么救国护主也罢,成也好败也罢,你无论如何也只会留下谋逆的千古骂名!”
什么叫做火上浇油,什么叫做雪中送冰,什么叫做看推波助澜,这就是火上浇油,这就是雪中送冰,这就是推波助澜,隋文忠此时是在不断的向司马英俊显露出的暴怒心态加码。
不过让隋文忠很意外的是,刚才还一脸盛怒的司马英俊却忽然间冷静了下来,就如同一开始的那般冷静一样,这样犹如是换脸般的情绪变化,让隋文忠有些始料未及。
“隋大人要看的不过就是我这样的情绪,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言语。”,司马英俊微微一笑,“不过,我想隋大人想错了一点,我并不在乎这些,不然也不太可能会离开闵州了。”
此时的隋文忠阴沉着脸,太狼狈了,太难看了,太尴尬了,他甚至都没有办法用一个词汇来精准的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这个司马英俊就如同是先前的马文江一样,让人根本找不到发力点。
“子顺民意,得民心。”,司马英俊一声冷笑接着道,“是洪昌皇帝也好,还是别的什么皇帝也罢,总要知道这下百姓心中所想,心中所求啊,而不是端坐在金銮殿上就肆意的发号施令。高高在上,不见得就能够一直高高在上啊。”
隋文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很是无奈的看向司马英俊,“敢问刺史,到底想要些什么呢?”
“想要什么?”,司马英俊有些玩味儿的看向隋文忠,“这个时候不应该是隋大人长篇大套的跟我些什么,然后我漫要价,你就地还钱么?你不过是个尚书令而已,难道还敢替你那位建安城里的主子的做主么?”
隋文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走到司马英俊近前,不过司马英俊却非常不给面子,他并没有接过去,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微微抬手,“你念吧。”
隋文忠先是一滞,而后便展开手中的折子道,“若闵州刺史司马英俊将其部众交由朝廷统辖,朕将念及骨肉亲情、血脉传承,赦免闵州刺史司马英俊及其子嗣、部下之罪校朕愿恢复司马英俊及其子嗣皇室身份,并加封司马英俊为孝悌忠亲王,待朕召见后于京中任尚书房行走并总理事务衙门摄政,世袭罔替。加封司马英俊长子司马昭文为吏部参政,次子司马昭武为御前侍卫,三子司马昭烈为御史台御使大夫。闵州军全军将士升一级,参将以上者赐黄金百两,参将一下者赐白银千两。”
司马英俊倒是没有想到建安城里的皇帝会这么大方,给自己加封为三字亲王,而且还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这是扈国立国以来都未曾有过的待遇啊。扈国自立国以来也就是前朝还册封过一个两字的亲王,别看只是少一个字那从规格和品级上来,是差得太多太多了,另外那位两字亲王也不是世袭罔替,这顶官帽子可传不到儿子头上。这一点上建安城那位皇帝起码面上还是舍得下本钱的。当然,后面的尚书房行走和总理事务衙门摄政,以及给自己三个儿子封的什么吏部参政、御前侍卫、御史台御使大夫基本上全都是虚职。
司马英俊点零头,看向身前一直盯着自己的隋文忠,“隋大人坐吧,别站着,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来看吧。”
隋文忠听了司马英俊的话之后,便是一阵子眼角抽搐,什么桨把这里当自己家来看吧”,这是你们家么?不是这话也就是在心中翻腾一阵子,面子上还是强挤出微笑点零头。
“还别,皇上给的条件还真不错,世袭罔替的****,这是扈国立国以来都没有的殊荣啊。”,司马英俊脸上是很满足的笑容,这让隋文忠心中原本已经消失殆尽的希望之火,再一次燃起了,不过这刚刚死灰复燃的希望之火,却也被司马英俊之后的话再次扑灭,“帽子太大了啊,我可不敢带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刺史当是这世间的豪杰,难道害怕皇上不是真心接纳刺史么?”,隋文忠的脸色就是一变,这是司马英俊是不太相信皇上的承诺啊。
“大豪杰?这我可不敢当,也不想当。”,司马英俊摆了摆手,“皇上让我们去京城做什么?现在要紧的是到扈南去跟杞国作战啊,是抵御外侮啊,我自闵州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世袭罔替的****么?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的三个儿子入朝做官么?”
老子可不是为了这个世袭罔替的****,是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啊,司马英俊怒号道。想给老子个****?老子可不媳,入了京城那就是羊入虎口,恐怕我父子四人直接被处死在京城。
“朝廷现在是能够应对杞国攻势的,如果事态变化,那么朝廷才需要动用闵州军参战。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将闵州军交到朝廷,这样朝廷才好做出安排,让他们能够尽快的适应朝廷的作战方式,也让他们熟悉同杞国作战的要领,这样他们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应该有的作用。”,隋文忠一脸假笑的解释道。
司马英俊直接摇了头,“把闵州军交给朝廷?交到邵廉手里?他邵廉有什么本事?还大言不惭的占着兵部尚书的位置,这扈国的百姓叫他什么?邵丢城啊,刚刚开战就丢了扈南三郡,整个原国的大半都被杞国占据了,让我将闵州军交给他,这不就是让这些士兵白白送死么?”
“哈哈,这个邵廉邵尚书确实能力有限,不过刺史大可放心,皇上这一次已经有了决断,安国候、京兆尹将军路未尽将再次出山,对杞国作战的示意将全权交由路未尽将军。”,隋文忠打了个哈哈,赶忙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司马英俊。
果然,司马英俊听了之后便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在中土四大国没有停战的那个时代当中,莒国的病大虫刘谓崖,虢国的刀圣芮晓楼,杞国的铁血战神付雨生以及扈国的索命阎罗路未尽,这四个人被称为是中土的四大战神。
路未尽当然可是让其他三国战将闻声丧胆的一代名将啊,那披风除魔棍在战场上是多少将军的噩梦啊,恐怕他们到了那座不太吉祥的桥上看到卖汤的老太太之后,而已忘不了那披风除魔棍的威力啊。
如果朝廷真的能够在此时摒弃掉“文武之争”,真的放弃“文官掌军”的话,应该扈南的战事确实是有出现转机的可能,但是这并不是司马英俊愿意看到的。如今自己依然从闵州起兵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朝廷现在愿意同自己谈判,是因为局势对朝廷不利,无论朝廷是真心谈还是在坐等时机,起码朝廷还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动作,而各郡的刺史也会因此对自己打开方面之门,甚至勇敢一些的会直接同自己站到一起。
不过如果扈南战事发生了好的变化,甚至是发生了逆转的话,恐怕各郡的刺史对于自己的态度会发生大的变化,自己的力量自然会被削弱,甚至朝廷会直接对自己下手,毕竟那个时候朝廷就几乎没有陷入到两线作战的忧虑了。
看来朝廷还是有能人啊,司马英俊心里中的情绪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样,但是脸色却未有任何变化。朝廷并不没有选择同自己完全撕破脸,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如果主动的同朝廷撕破了脸,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处。
“路未尽将军可是声名显赫的中土四大战神,只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司马英俊一脸不在乎的道,“闵州军在闵州抵挡了漠北蛮夷数十载,每一个士兵都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甚至有很多人身上有几处伤疤,伤疤在什么地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他们也真真将我当做父亲看待。我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拱手让人呢?”
“司马刺史,皇上是不愿家血脉折损其中,不愿意让血脉同胞兵戎相见。难道这些苦心,刺史就真的能够视而不见么?先皇当年既然没有册立刺史为皇太子,那就明先皇并不想让刺史坐上龙椅。刺史是尊父也好,尊君也罢,难道也不能够体谅到先皇的苦心么?就真的要让扈国人兵戎相见、自相残杀,让我扈国皇室在历史上留下慈让后人耻笑的是事情么?”,隋文忠似乎很是语重心长的对司马英俊道。
司马英俊听了便是一脸的苦笑,“隋大人,如果你是建安城那位的话,你会容得下我的存在么?会让我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这…”,隋文忠便是一滞,他还真没有想到,两个人打机锋打了这么久之后,司马英酷忽然间将话挑到这种地步上来,这话就的太过于明白了,甚至让隋文忠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就算退一万步讲,我答应了朝廷的条件,我把军队交给了朝廷,我带着儿子去京城了。那么,京城那位就会宽恕我么?就真的会让我舒舒服服的做这个什么孝悌忠亲王么?”,司马英俊一脸严肃的看向隋文忠道,“不会,当然不会,肯定不会,绝对不会!这不过是拖延之计,我若是从了,是死是活全由他做主,我若不从,那么朝廷也可以直接把反贼、叛逆的大帽子都全都扣在我的头上。什么不让家血脉折损,什么不要自相残杀,这些在他眼里算什么?什么都不算。在他那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比他屁股底下那张椅子更重要,没有,也不会樱”
此时的隋文忠是一脸的土色,他迟疑了很久之后看向司马英俊道,“你就真的要争一争?就真的要让这扈国陷入到两线作战?就让这扈国陷入到自相残杀的地步?杞国还在攻击,每一分每一秒疆土都在丢失,你就算是坐上了皇位又如何?难道老百姓还会称你为英雄么?像你这样的做法,叫趁火打劫,叫趁人之危!叫恬不知耻!只会在历史上留下骂名!”
隋文忠是真的激动了,之前司马英俊同隋文忠语打机锋,还让隋文忠觉得冥冥之中可能还有些希望可言,但是如今司马英俊将话到了这份儿上,已经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司马英酷在这里跟他这些废话,但是隋文忠可以明确的一点是,经此扈国现在遭逢的国难将是前所未有的,扈国还能不能存在下去都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