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留些情面？
原本柳倾婉不想这样直直地向姬延凌表露心迹，总觉着水到渠成最好不过了，可是这些日子，眼见着姬延凌对沈若之心愈发厚重起来，她今日无论如何也想求得一个回应。
况且皇上也是看重右相府、看重她的，早先皇上曾隐讳地向她父亲表露过此事，也算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不论眼下姬延凌的心中有没有她，只要她能得皇上看重，对于五皇妃之位，她也算是有九成的把握吧？可她不只想要五皇妃之位，更想求得他的心。
“哦？是么？”姬延凌脸上淡淡地，看不出什么情绪。
柳倾婉见姬延凌不从正面儿回应她，已猜想到姬延凌或许是对她全然无意，但柳倾婉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红着脸继续道，“是，皇恩浩荡，右相府一门感激不尽，万幸得皇上看重，有意让倾婉嫁入皇室。”
以姬延凌的聪明，自然不会到现在还不清楚柳倾婉的心思，转念又想到今日姑娘就是为着柳倾婉的事儿去的吉华殿，父皇竟然把注意打到他身上了，倒是是要早些解决才好。
他又想着姑娘好似有些介意柳倾婉的样子，于是有意直言绝了柳倾婉的心思。
只是姬延凌思极右相，又觉着还是应当与人留些情面，毕竟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处的，于是斟酌一瞬，这才开口道，“哦？不知父皇和右相看重哪一位皇子，若是能成，本殿也很有幸得柳姐如此才艺双绝的女子做本殿的皇嫂或是弟媳。”
姬延凌觉着自个儿的这番话，也算是将自个儿的意思拿到明面儿上了，倒是不觉得柳倾婉会不识趣地继续纠缠。
柳倾婉听得此言，脸唰地一下白了，只觉诛心，她自然明白姬延凌的意思，他可算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或许她该庆幸，以姬延凌如喘漠的性子还能想着顾全她的脸面，竟拒绝得如此委婉，可她要脸面又有什么用呢？她想要的从来都是他的心，已然成了她多年的执念。
柳倾婉晓得若是她还顾全自己的脸面，还顾全右相府的脸面，就不该再继续下去了，可是她不甘心，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名门闺秀，想要出挑何其难？可她因着从心仪于他，为了配得上他，自问倾尽了所有努力，让自己变得比所有的勋贵姐更优秀，只为更能让他看得见她，为什么眼下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柳倾婉到底是忍不住，一脸凄苦地问道，“殿下，我对您的心意您是知晓的吧？您如此毫不犹豫地想要斩断我的念想……是因为沈若是么？”
姬延凌听见柳倾婉出沈若的名字皱了皱眉，他对这柳倾婉了解不多，却也晓得她应当是个看上去十分温柔性子却甚要强的女子，没想到在自己委婉相拒后仍是执着于此，既然她都挑明了，或许直言相拒更好些，也算是不耽误人家姑娘，思及此，姬延凌语气清淡地开了口，“不是因为沈若。”
柳倾婉听他如此眼神一亮，原本的伤心又略略缓下来了一些，暗想着莫非是她误会了，若是姬延凌不心仪沈若，那就算不喜欢自己，只要不喜欢旁人，那她总有机缘不是么？
柳倾婉正要再度开口，却听着姬延凌接下来的话，让她泫然欲泣的话。
“虽则不知柳姐如何得知我心悦沈若，不过我绝了柳姐心意非是因为我心悦沈若，而是因为我对柳姐无意，且往后我已有心仪之人不会再对任何人有意。”姬延凌用的是“我”也是不想用身份压人，感情的事情倒与身份无关，想来这样的话，听起来也会温和许多吧？
只是姬延凌不明白柳倾婉缘何有此一问，为何要扯上他家的姑娘呢？他不喜欢柳倾婉原与他喜欢沈若没有干系，同样他喜欢沈若与他不喜欢柳倾婉也没有干系，不是么？
可是他没想着，他的话已是扎饶刀子，语气再温和，柳倾婉也受不住。
姬延凌完这些，突然瞧见不远处的拜月台上有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因习武目力极佳，定神儿一瞧，看清是沈若、蔡然然和知秋三人。
他心中因着柳倾婉的那两分不耐霎那间消散了，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姑娘比他意料的要更在意他一些啊。
柳倾婉心绪起伏颇大，对此一无所知，心痛之下咬着唇将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殿下心仪沈若，可曾想过皇上的心思？皇上是不会同意的，皇上不会同意晋国公府的女儿去做南楚嫡皇子的皇子妃。哪怕不是女，是任何女子都可以，独独不该是沈若啊！殿下身系南楚的安定、下万民的和乐，也该为大局着想吧？”
晋国公府一门被皇室打压了多少年？皇室与国公府是站在对立面也不为过，贸然结姻如何可能？皇室忌惮国公府，当是不愿眼见国公府外戚坐大的。
姬延凌略略有些不耐道，“父皇如何、百姓如何、下又何如，倒是不劳柳姐费心了。”
“殿下，您为何如此执着？沈若她与我们京中所有女子并无什么不同不是么？只是容貌更甚几分，可殿下不是那等看容貌之人，为什么不肯给旁人一些机缘呢？”柳倾婉终是忍不住，言语间带着哭腔。
她真的不明白，姬延凌为何独独对沈若不一样，抛开身份，只论自身，沈若她的确长得美，可做嫡皇妃甚至是未来皇后不是美就可以的，一副娇滴滴病弱的样子如何能当大任？
姬延凌听柳倾婉如此心头有些不悦，直言道，“既然并无不同，本殿为何要弃了她，择了其他并无不同，只是容貌丑些的旁人呢？”
柳倾婉听了这话脸色惨白，只觉诛心以极，唰地落下泪来。
“况且我家姑娘的好，确实不足为外壤也。”姬延凌不愿再做纠缠，完便自行走了，走前又往拜月台瞧了一眼，这才不疾不徐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