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活该啊
红玉红着眼睛哆嗦道：“我这么多年的怨气，我朝谁解，我这么多世的苦难，我朝谁化？你现在跟我讲这么多的大道理，是因为你站在谁的立场？是天帝？还是天道？你所谓的努力又是为了谁，是为了三界？还是为了众生，是为谁的三界，又是为谁的众生？”
红玉不觉笑了，她笑了，是觉得可笑，是觉得这个人的问题实在可笑，梁静茹是谁？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发泄了这么多的愤怒，而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没有听到她一点的委屈，却反过来问她梁静茹是谁？
梁静茹是谁？和你有关系吗？我刚才说的什么？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听到，你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上去想想，如果这些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会像现在的我一样，直到现在才将所有的怨气爆发出来吗？不会的，你可能比我更早的就爆发出来了，不会说像我现在一样，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苦难，实在非常人所能受。
“梁静茹是谁？”红玉冷着脸问道：“和你有关系吗？‘
”我……“
“和你有关系吗？”红玉冷笑着问，她眼中已泛起泪光，她想起那些生生世世，那些在轮回中的苦难，没有一个人能和她感同身受，却反过来劝解她，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有最真诚的善意，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对不起你……呵呵……何其可笑！
有一句话叫，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可是这些人，不仅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还反倒过来劝解让她对这个世界抱有最真诚的善意，凭什么！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镇宁一头雾水：“梁静茹是谁？”
红玉眼中红芒大盛，她怒道：“梁静茹是谁？跟你有关系吗？”
“我……你怎么又生气了，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我们先谈谈。”
“你与我，有什么好谈的。”红玉冷冷一笑：“镇宁，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会怎么回答我。”
镇宁蹙起眉心：“问题？什么问题？只要我能回答你，我一定会认真回答你的。”
“好。”红玉斩钉截铁道：“我想听的，是你的真心话。”
“你放心，我不会骗你。”镇宁望着红玉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那好，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红玉的脑袋偏向一边，歪着头打量着镇宁，她盯着他的眼睛，捕捉着他眼里各种细小的细节，生怕错过一分一毫，会让她忽略镇宁可能会说谎的瞬间。
对于红玉的问题，镇宁始料未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红玉居然会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镇宁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红玉问他之前他没有考虑过，现在红玉问他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考虑了。
在此之前，有很多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们不是直截了当的问，而是旁敲侧击，但他也依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问题，如果红玉现在问，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爱红玉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似乎在千千万万年之前，确实爱过那么一个人，可是那么久的时间过去，他已经无法面对那个问题，他面对爱的时候，是恐惧，是害怕，因为他曾面对过，那么血淋淋的背叛，他或许已经害怕爱情了吧，他或许……已经害怕女人了吧？
女人对他而言是什么？
是毒药啊！
虽然那并不能称之为背叛，可那是爱情的诅咒，他永远不可能再得到爱情，他得到的，只可能是付出之后被彻头彻尾的背叛。
可是……他看着眼前的红玉……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该说他是爱她的，还是不爱呢？如果他不爱，他为什么每次在遇到她的问题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方寸大乱？他为什么会因为她，失去自己原有的原则，难道……她确实比苍生还要重要吗？
他不明白。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而迟迟没有等到镇宁的回答的红玉，也早已失去了耐心：“怎么，你没法回答吗？”
“我……”镇宁迟疑道。
“呵呵。”镇宁的迟疑如让红玉的心头蒙上一层寒霜，她看到这个男人的犹豫，这个男人的犹豫对她而言犹如一把利剑，将她的心生生剜去，让她的世界再次蒙尘。
本以为……他对她而言，可以不一样。毕竟，他曾为她做出那么多，黄泉路上，恶狗岭上……那一路来，哪一次不是他护她周全，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
这犹豫……代表了什么？
她不明白，也不想继续明白了。
红玉翻手而手，手心红芒大盛，心头的那个声音在呼唤着，毁灭吧，让所有的一切都毁灭吧，这一切，都早已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如果这世间所存在的一切都是为了伤害她而存在，那么她为什么要让别人伤害她而让他人去痛快？
太可笑了。
一切都太可笑了。
所有人都辜负了她，但所有人都还以为自己是正确的，她实在不知道他们的结论是从哪里来的。
“镇宁。”红玉开口道，这一次，她没有唤他神尊，她只是唤了他的名字。
“嗯？”镇宁抬起头，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他似乎不明白，红玉这一次唤他的名字，究竟意欲何为。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红玉红着眼睛问道。
“我……”
这一次的犹豫，使红玉彻底伤了心，从前的种种，原来都是假的。
她掌心一翻，顿时红芒大胜，那通天彻地的红光，瞬间笼罩了这世间的一切。村民们被裹挟在这红光里，他们哀嚎着，并不是红玉对他们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红玉并没有伤害他们，是他们内心的恐惧，以为这红光将毁灭他们的一切，以为这红光将让他们……灰飞烟灭。
这世间从没有那么轻易的灰飞烟灭。
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比如说，上天从不曾这样对待过她，比如说，……
这个世间曾对她一世温柔。
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再问你一遍！”红玉冷漠地问镇宁：“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镇宁的心底依然没有答案，爱或不爱，喜欢或不喜欢……他确实没有办法给红玉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这一切，他自己也不甚明了。
“呵呵。”
当红玉的掌心将覆盖下来的时候，镇宁望着红玉喊道：“我喜欢，红玉，我喜欢过你，我爱你，胜过一切。”
泪水从红玉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她瞪着镇宁，她选择相信他的话，即使她知道那可能是一个谎言。、
曾经……在她记忆并不远的深处……她曾经相信过一个人，那个人叫……陈启飞。
他曾经站在鹅毛大雪之中，给她献上一株鲜艳夺目的玫瑰，即使，她并不知道那玫瑰是从何而来，在这样冰封万里的世界，这玫瑰的由来何其珍贵。
他曾经站在炎炎的夏目，给她献上一朵光洁亮丽的霜花，他说，他怕她热，真的，那样的艳阳天，真的很热。她感动了，她不知道他这样的霜花，从何而来。
他曾经在暴雨之天，走过无数的路，只为给她送上一把伞，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感动的。
当她看到雨水顺着他的衣角而下，当她看见他湿淋淋的头发，当她看到他在雨中风中瑟瑟发抖，当她看见她……像落汤鸡一样。
她问他：“你不冷吗？”
他说：“不冷，我只是……怕你冷。”
这是这世间多么动人的情话。
可是最后呢……最后一切都灰飞烟灭。一切都化为虚无，他可以为了他的前程，对她进行剖腹取子的残忍刑罚，她不知她曾对他犯过怎样的错……为何他要如此待她，她曾经对他掏心掏肺，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换来，换来的只是……一颗冰冷无情的心。换来的只是一句：“玉儿，对不起，我爱你，可是……你成全我吧。”
你成全我吧。
红玉看着镇宁，她眼里泛着红光，也泛着泪光。
当镇宁犹豫了一次又一次才回答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口中所有的答案，都已不可信。他这样回答的原因，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些村民，是他们的性命使他牵挂，所以他才会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啊。
口不择言的都是假话。
“红玉……”镇宁缓缓说道：“我们将会有一片青山绿水，我们将会有我们的庄园，我们将会养一群鸡呀、鸭呀、鹅呀，我们将会有一群孩子，我们的孩子会赤着脚在水里玩耍，我们的孩子会在贪玩的时候被我们斥骂，红玉……”
红玉的眼神变得离散，镇宁所说的一切，何尝不是她曾想过的……她会和陈启飞一起过上的日子呢？
如果他不是贪恋权势，如果他不是对皇权如此执迷，如果不是……他奢望长生不老……她可以陪他度过一生，养育儿女长大，不求回报……
可是，哪一个女人又不是这样呢？当她们陷入爱情，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顾……直至……她们尝到自己所酝酿的后果。
而那后果往往是无比严重的。
非要她们用余生偿还不可。
但她们在当时，却不了解，她们以后将面对着什么样的日子。
“真的吗？”红玉问镇宁。不是她不相信，而是这世间……已没有人使她去相信。如果她曾幸福哪怕世，她或许都可以给自己足够的这样的勇气，只可惜……没有人曾经给过她这样的支持，她甚至觉得……生活……毫无支撑。
她曾经把相信、错付给了一个人。
以至于她以后的生命，都不可能将信任交付出去。
不说她生生世世所受的苦难，仅仅一世，以足以让她不再相信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公平可言。
“启飞……我真的爱你……我又……真的恨你。”红玉在心底默默的说。因为那是她最近的记忆，她最深的感情，也在这所谓的最近的记忆上。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愿意付出余生的一切……来换她从未遇见过陈启飞，或许，她的一切都可以改变，她可以不再有这么深的怨气，不再有这么深的怒气，然而仅仅因为那一个人……却将她所有的善良都磨灭了去。
都磨灭了去。
眼前这个男人……她以为可以是她的救赎。
是她可笑了。
苍生，才是他今生的己任。
她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或许，就是为了杀戮吧。为了让他们都明白，没有人是可以被白白欺负的。被白白欺负的，只有傻瓜，如果不是傻瓜，那就只有是无能了。
无能，多么可怕的词汇啊。
因为它代表着，将会被人无情的践踏。
幸好，今生的她，不是无能的。
今生的她，有足以翻云覆雨的能力，足以让她……将整个世界都颠覆。
她要报复，天道是无形的，如果找不到可以报复的人，那就将整个世界都毁灭吧，没有人值得同情，所有人都是荼毒她的帮凶！
她望着镇宁，她的眼神充满的怀疑，镇宁的答案已不足以使她信服，他没有在第一时给她足以信服的答案，他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冲动而已，他只是怕她……去伤害无辜者的性命。
可是在这个世上……谁是无辜的呢？、
谁又是没有罪孽的呢？
但凡生于世，没有谁是一点罪孽也不沾的，没有人明白，轮回只是一个笑话！是神，是掌控这世间的神……所创造出来的一个笑话而已！
“你喜欢我？”红玉带着痴笑问镇宁。虽然她内心知道，她已不可能再在镇宁这里，获得一点点幸福的感觉，而那一点点幸福的感觉，就可能是她生命的所有救赎。
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这一切。
所有人都只是让她……去理解别人的苦难。
为什么，为什么要理解别人的苦难？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是无辜的。
只有她，只有她才是活该啊……
活该啊！
凤驭三界 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