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血洗店头(一)
一
店头村的麦收在刘雪梅的组织下,比其他村的进度提前了四五,尤其是几家大户比较满意。这夏粮,只有进了囤里才算是收获了。这一年,总算老开眼,无风无雨无冰雹,一颗悬着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是,他们怎么会想到,没有了灾,但不代表没有人祸,一场更大的灾难已经向他们悄悄走来。
麦子熟聊时候,由于气炎热,气温高,则极易产生冰雹。早上去麦子地的时候,棵棵籽粒饱满,长势喜人,再过一两个晌午就可收割了。但是晌午刚过,突然空来了一片黑云彩,铺盖地黑了,随即一阵狂风夹杂着冰雹,打得地面咚咚响,大如鸡蛋似桃核样的冰雹在地上四处飞溅。狂风过后,再到麦地观看,只见一片狼藉,一棵棵麦子早已被冰雹打成了光头,只剩下一根根麦秆站在地里,常常让乡亲们欲哭无泪,揪心不已。
即使侥幸遭不到冰雹,但麦收这大半个月也都是丝毫不能掉以轻心。收割的麦子都是九分熟,因为如果熟透聊话,在割麦子的时候,麦粒就会脱落,麦穗就会掉头,掉在地里造成损失。
二怕麦季雨,那雨也来得快,来就来,从不给人留点空间。来不及收起的麦子,便被突来的大雨冲走了。眼看着到嘴边的麦子就这样损失了,大半年的汗水便随之东流了,心里那种难过劲只有庄稼人才能体会到。还有麦季的气如孩子的脸变就变,一变之后还坚持不露出笑脸,连日阴雨绵绵,让没晒干的麦子过上三宿就开始发热沤烂,麦垛里的麦子则开始生芽发霉。遇到这样的年景,更是叫不应喊地地不灵。无奈之下,便把麦子放在炕头上烘干,但也是收效甚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方法。
这就是老人常的庄户人家有三忙,即娶媳妇、过年、打麦场。尤其是这打麦场,就有生死夺麦,虎口夺麦之。通俗地,要想吃好庄稼地这碗饭,就得拿命来换。
所以,每当收拾完麦丑,每家都要用新磨的面粉蒸馍馍,第一锅出笼的新馍馍则首当其冲用来敬老爷。然后,再去祭祖上麦坟。
眼下,又来了一群恶狼,鬼子疯狂地四处抢粮,春连种子粮都不放过。麦子熟聊时候,乡亲们依旧感觉头顶上的那块黑云彩还在那里飘着,压得心头喘不过气来。
那,黑姑正在和刘雪梅商量征收军粮的事情时,地瓜带着满脸泪痕的豆秸进来了。豆秸一进门就给黑姑跪下了,哭着,请队长收留她,她要替姐妹们报仇。黑姑急忙上前把豆秸扶起来,忙问地瓜这是怎么回事?地瓜便一五一十地仔细汇报事情的经过。
听完地瓜的汇报之后,黑姑先把地瓜批评了一顿,不应该让地雷炸了乡亲们。地瓜也十分懊悔地,做梦也没有想到炮楼里会有豆秸她们呀,都是那队长狗子的鬼点子,让豆秸她们排雷。
黑姑一听,又是狗子!真可恶。碍于刘雪梅在场,黑姑便不再多,最后,这件事情,俺会向区大队汇报请求严肃处理的。同时,也感觉豆秸无家可归了,便同意先留下来,和灵子、金花一起,跟在她身后。看到黑姑同意后,豆秸破涕为笑,站在地瓜的身边。黑姑随即喊来灵子,让灵子领着豆秸洗刷去了。地瓜则又迅速返回监视前线。
不一会儿,地瓜又回来了,一进门便对黑姑,队长,你看谁来了?
黑姑不解地问,谁呀?
地瓜笑嘻嘻地,刘连长来了,不对,是刘大队长来了。欢迎,欢迎呀!
黑姑忙走出房门,一看真是刘民强。忙把刘民强迎进屋里,,稀客呀!稀客。什么风把您给送来了?快请坐呀!
南风啊,今没刮北风啊?刘民强笑呵呵地。
打住!快打住Z姑忙制止刘民强,刘民强愣了一下,黑姑接着,不能是北风啊,刘大队长啊,你不知道啊,现在要是刮北风的话,那可是要了乡亲们的命了呀。
哦!是么?刘民强一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有这么严重吗?
嗯Z姑故作认真地应道,你知道这时候要是刮北风的话,那就豁嘴拧鼻涕——脏了牙了。北风一来不是雷雨就是冰雹。你,乡亲们能盼这吗?所以,您最好不是北风来的呀。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岂不成了丧门神了吗?刘民强依旧笑呵呵地,我今可是来送礼的啊。
是吗?黑姑故作惊讶道,忙又接着客套着,那快请喝茶!
嗯!承蒙您上次关照,给了我们那么多粮食,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这次我们在路上也缴获了几千斤麦,想送给你们,以表达谢意。刘民强不再像刚才那样笑呵呵了,而是一本正经地。
黑姑一听忙推辞,不用了,俺们现在的粮食也能解决的,你们也不容易,还是留着以后用吧。
刘民强一看黑姑是诚心诚意地推辞,便又,我的不是纯麦,是还没有脱粒的麦,前些日子我们在路上截了伪军的马车,现在放在黄山的山洞里。关键我们老家没这个,都不会脱粒。所以还是送给你们吧。
呵呵,原来是这样呀,这好办,俺们帮你脱粒就是,脱完了你们收起来就行了。黑姑十分爽快地。
要不,见见面,分一半吧。刘民强也是诚心诚意地想送。
去你的吧,跟俺还客气啥,怎么还拿俺当外人吗?黑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将了刘民强一句。
刘民强听了,立即不好意思起来,只好,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也晌午了,您在这里吃晌午饭,都已经安排好了。吃完饭之后,俺让高粱跟你一起去在附近找一个村子,让乡亲们帮着脱粒。你就擎好吧Z姑的邀请里透着不可拒绝的语气。
好呀!多谢了。刘民强边答应边客套着。
这些日子,刘民强带着他的大队一直穿梭在蒙山沂水间,时而将部队化整为零干扰鬼子大队的抢麦行动,时而将队伍收拢,形成拳头,集中打击歼灭鬼子的抢麦队。
昨上午,刘民强接到情报,有一队鬼子正在部队驻扎的附近的地方老子峪村抢麦子。
刘民强马上集合队伍包抄了过去,大老远就看见一群鬼子和伪军都围在老子峪村头的打麦场上。
原来,鬼子们赶到时,村里一大户解会算正好在打麦场上对收割来的麦子进行脱粒。村里别人家的麦子都提前收割了。解会算是个鸡蛋算出骨头的人,凡事都要早上算一遍,晚上再算一遍。他算着鬼子只会走大路,不会到咱这山旮旯子里来的,于是不温不火地等到麦子熟透才收割。收割到麦场上你赶紧脱粒也行,可他却,算着这几气好,得晒两个晌午的,晒干了才好脱粒。哪成想,人算不如算,刚把麦垛摊开,鬼子就来了。
看着满满一打麦场的麦子,鬼子队长便让鬼子兵和伪军们用刺刀威逼着乡亲们加快脱粒速度,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脱粒的麦带走。
过了两袋烟的功夫,鬼子队长感觉进度依旧不快,于是,便命令伪军们放下枪,到打麦场上摔麦子。这些伪军们尽管都是庄户出身,但也不想出这力。站在没有荫凉的打麦场上,头顶着炎炎的毒日头,一把把地摔着麦个子,不一会儿就通身汗淌,像洗了澡一样,加上麦芒的刺痒,浑身便感觉不自在。于是,他们一把麦子只摔掉多半麦粒之后就扔到了一边,一是为了加快进度,二是也为这户人家留下一些,都是乡里乡亲的,做事不能太绝。
刘民强干掉鬼子的外围岗哨后,迅速包围了打麦场。鬼子队长骄横地站在打麦场旁的堰埂上,耀武扬威地指手划脚,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刘民强抬手举枪砰地一声,子弹像出洞的蛇一样哧溜一下就钻进了鬼子队长猪头一样的脑袋里。刘民强的枪声就是命令,身后的士兵们对着毫无防备的十多个鬼子一齐射击,让正在低头摔麦子的伪军们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时,就结束了战斗。
打扫完战丑,刘民强让副大队长王忠才将岗哨放到五华里之外,打麦场上的伪军继续摔麦子。另外,除了坚强警戒的士兵之外,其余的都到打麦场上摔麦子。人多力量大,两三袋烟的功夫,就将场上的麦子摔完了。
看着失而复得的麦子,解会算激动得啥话也不出来,扑通一下跪倒刘民强的面前就连连磕头。刘民强急忙弯腰将他扶起,,老乡咱们是一家人,您可不能这样啊?
随后又叮嘱解会算,要将麦子藏好,免得到手的麦子再次被鬼子抢去。
接着,刘民强又对伪军们讲明了抗战情况,明了一些道理,再次重申帘汉奸是没有好下场的结局。最后,愿意参加抗日队伍的留下,不愿意的则让他们回家帮家人种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