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姑娘，我不能要你
那继父掏出他那四十两银子丢了回去，又把蔚光廷的两锭元宝揣了进去。向胖子眼一横：“见官就见官，人你又没带走，银子也还你了。再说现在太康是闯王的天下，你舅舅早跑没影了，连你舅妈都扔下不要了。少拿他来唬我。”
胖子气势逼人：“闯王怎么了，他也认得钱。如今这太康衙里闯王的官也吃过我家的酒菜了，你要不服，现在咱就去！”
蔚光廷过去一把揪住胖子的衣领，拎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见你奶奶B的官，你知不知道哥是干啥的？嗯？黑社会听说过没有？要不要我叫几个哥们给你练练皮儿解解痒儿？”
依着他的脾气，便想一拳揍他个满面开花，但这是在大街上，到处都有李自成的士兵。他是一个有理智的人。拳头攥得咯咯直响，终没有提起来。
胖子只觉得这人用词实在过于深奥，没怎么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过见他这气势似乎并不好惹。如今这兵荒马乱的，不好惹的人可真不少。其实他原本就是虚张声势，李自成的军队怎会收受他的贿赂？倒不是李自成的手下如何清廉，而是他们奉行抢光劫尽的政策。如果他真给送了一堆银子去，那闯军知道了他有钱，还不立刻将他家抢个干干净净？这胖子为了保住家产，早已经将钱物转移出城隐藏了起来，又将家里伪装得很寒酸，这才免遭了一劫。现在如果真的闹了起来，自己身份露了陷那可就全都没了。想到此，连句挽回点面子的话都不敢再说，拍拍屁股悻悻走人了。
蔚光廷朝那继父吼道：“你还不将她的绑绳解开！”
“是是是，这就解，这就解。”
那继父解开了女儿的绑缚，满脸堆笑朝蔚光廷一揖：“公子出手阔绰，又看着面善，闺女卖到你家，我可放心了。”
蔚光廷听了非常厌恶。这等心狠如豺的继父，眼里认的只是银子，又何时对这少女不放心了？想起那两锭银子，也有些心疼。自己冒着生命危险骗来的银子就这样白白的扔出去两大锭。如今怀里还剩下两锭，今后可不能再胡花了。
少女母亲也止住了哭泣，从地下爬起来，开始上下仔细的打量蔚光廷。目光如同在挑拣一件商品一样。
蔚光廷避开了她的目光，叹了一口气说：“把女儿领回家吧。再也不要卖她了，男孩女孩不都是自己的骨肉吗？自己的骨肉怎可以随便抛弃？”
又转向她的继父：“女儿不论是不是亲生的，既然成了一家人，叫你一声阿爹，你就应该担起人父的责任。一家人是生是死都不可轻易分开。咱们都是人，人是应该有真情的，你们卖儿卖女，虽然能换来几顿饱饭，但和猪狗畜生还有什么不同？”
他本想说些更难听的，但考虑到这少女还要与他一起生活，怕骂得太狠了，他回去再拿少女出气，因此语言还算客气多了。
那父亲对他的教训并不在意，却吃了一惊，紧紧的捂住揣到怀中的两锭银子：“怎么，你，你要反悔吗？”
蔚光廷轻蔑一笑：“放心，那两块银子，给你了。不过我也没想真的领走你女儿，我告诉你，你今后再卖女儿叫我知道，老天饶你，我蔚光廷不饶你！”
那继父立即转惊为喜，连声答应：“是是是，小人记下了，记下了，再也不会卖她。”他高兴的还有个原因，等蔚光廷走远了，这女儿还可以再卖四十两银子。
蔚光廷刚要转身离开，那少女却追到前面拦住了他。他向左闪开，少女迅速的向左拦住。他向右闪开，少女立即向右边拦住。
“你这女孩，还想干什么？我不是已经救下了你吗？”
少女向前一步，将身子偎向他胸膛，仰起一脸的坚定不移：“公子既然买了我，我便和你去！”
这回蔚光廷吃惊了，他可真没有买这少女的想法，到了这该死的时代，每日顾命还来不及，还哪有那个心思？何况这少女刚刚十六岁，要在自己那个时代，这还未成年呢，怎么地也不合适呀！
“你……你这女孩Ｍ我去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斥责的味道。
少女冰冰冷冷的回答：“做什么都可以，妻子、侍妾、婢女、厨娘，随便你怎么使唤！”
这种普通女孩儿家难于出口的话，却让她以最冰冷的语调字字如钉的讲了出来，让蔚光廷也立时掉进了冰火两重天中。
她那张满是泥水的脸蛋实在是脏，脏得让蔚光廷根本无法去联想。只有那双大眼晴，透着无怨无悔的坚定。她肩上腿上的衣裤已经被枝条抽破了很多口子，肌肤泛着血痕露了出来。蔚光廷心中也十分怜悯，可是一个自己都无家可归的人，又能拿什么来供养她？
“姑娘，我可真没想买你，娶妻的事我还没想，至于小妾婢女其他的什么与我更无关系。我是见你和你母亲可怜这才帮你，你快和爹娘回家去吧。”
“不！你花了银子，还说没有买我？既然买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必须要带着我走！”少女斩钉截铁。
蔚光廷急了：“你这姑娘怎么这样？刚才你不是又哭又闹不想被卖吗？再说，你别以为我是有钱人，我身上就这点银子都给你爹了。如今我连个家都没了，你要跟着我，别说饭没的吃，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刚才那人是个恶人，便是跟他去天天享福我也不愿意。公子是好人，便是跟着你饿死我也情愿。既然是你的人了，有没有吃有没有住那便是我的命，我都认了。”
少女再不管蔚光廷的反应，回头又向母亲说：“阿娘，您别为女儿悲伤了，女儿如今心甘情愿跟着公子去了。今后是饱是饿，是活是死，我永不后悔！”
那母亲也反常，听女儿这样说，竟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又泪眼汪汪的望向蔚光廷。
“公子，你带着我的娥儿走吧，永远不要让她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