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以身相暖

    她侧着身子躺在门板上，好像睡着了。他将那件旧工作服给她轻轻地盖好。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轻轻地扶起她的头，让她枕在书上。

    “哗——”歇了口气的暴雨又一次发起淫威来，同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他看了下手表，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他把她的那双鞋拿到“灶”跟前，重新把柴禾点燃，把鞋拿在手里烘烤起来。两只鞋子烤干后，他又脱下自己的鞋子和袜子烘烤起来。鞋袜烤干穿在脚上后，他就将她的鞋子拿到房里来。

    她还在静静地睡着。

    他朝窗户走去，刚在窗户跟前站定，一股强劲的凉浸浸的水汽迎面直扑而来，让人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眼前的窗外，密集的雨柱越来越疾促，轰轰的雨声越来越震耳，阴暗的天色也越来越阴暗了。

    他就这么默默地伫立在窗前……

    他的心里还在为遭受暴风骤雨肆虐之苦的她而疼痛而难受……但当他想到他竟能不可思议地在这深山野坳的红平房里与她相遇，并及时地向她施以关爱和呵护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安慰。

    夜幕终于降临。房间里一片黑暗。

    她一直静静地睡着。

    他到别的房间又卸下了一块门板搬进了这间房，搁在门旁的墙下，躺了上去。可能是太疲劳了，他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他立即翻身起来一看，是她正在难受地咳着。他心里一惊——她肯定是因为白天被雨水淋狠了受了寒而感冒了。他赶忙来到她跟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啊Ｃ烫手！”他心疼不已！连忙从方桌上端起盛有水的脸盆走出房间，来到厨房的“灶”跟前，将脸盆搁在“灶”上，点火烧起水来。

    水烧开后，他端着脸盆从厨房来到房里，只见她还在一声紧接着一声地痛苦地咳嗽着。

    他连忙将脸盆搁在方桌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盒感冒药。他从下放农村起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出远门，就要随身带上感冒片、黄莲素、碘酒这三种药。

    他将开水兑进白天剩下一些水的茶缸里，然后将她扶着坐起来，就着温热水，给她喂了几片感冒药。

    他重新扶她睡下后，将工作服给她盖好。然后找来一块木板垫在自己臀下，守在她的身旁，他就那么默默地、静静地、无比怜爱地瞧着她……

    突然，她很难受又很急促地叫唤着：“冷！冷Ｃ冷呀！……”并且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微微地颤抖着。

    他焦虑起来。他蓦然想到在她身旁生堆火给她取暖。但是那正呼呼地一阵紧似一阵地从毫无遮挡的破窗户外刮进屋里的大风，又让他担心风会将火星吹到她身上伤害到她。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还在痛苦地叫唤着：“冷——冷——”

    他骤然间镇定下来。他走到房门跟前将门关紧闩牢。然后将她连人带门板一起移到窗户旁的西墙脚下，大大地避开了大风的势头。然后把他睡的那块门板与她睡的门板靠在一起，然后挨着她躺了下来。他将她的头轻轻地扶起，将那本书移到他的头下，让她的头枕在他的右胳膊上，左手臂紧紧地搂住她的身子，用他的身子温暖着她的身子。

    她渐渐地停止了叫唤，慢慢地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睡意袭来，他也渐渐地睡着了……